,越倾给她抛了一个媚眼,伸出手掌,在她额头上刮了一指,咧嘴歪笑一声:“这么激动干什么,病又犯了吗?太医的药又偷倒掉了?”
他这么说是有根据的。她这副身体,以前脑子有病,神志一向不清楚。大约是早年查出来了病症,因为宫中命相的说法,怕将她养在宫里会克她弟弟这精贵的太子命,才把她放在道观里当傻姑子养的。这些年间若不是皇叔会时常来瞧一瞧她,她恐怕也没法安然长这么大。宫里头对她这个长公主,确实是完全不在意的。这也是个奇怪的现象。越倾同她是孪生,可能有些心灵感应,所以要比她的爹妈更在乎她。越倾小的时候皇叔也才十几岁,两个小孩儿一合计,每年就趁着上巳节这热闹时候,让皇叔把她接到王府上,然后他自己再找个过节好玩的借口去见皇叔,借此与这个疯傻子相处几天。年月久了,就成了习惯,坚持了许多年。
所以越人心以为,这个女孩儿在她穿越前,恐怕是脑袋已被病症折磨得厉害,在马上受了颠簸脑电波出现了问题,正好和她这个撞上电驴的产生了交集,所以才导致了穿越。当然她也不专业,穿越这个事情的原理,她只能是瞎猜猜附会一二。
越人心说:“是少吃了几回药,但请太子殿下您老别叫我傻子行吗,你就不怕我生气吗?咱们可是亲生的姐弟,你也忒不尊重你姐姐了。”现在她穿越过来,脑子那是杠杠的好,以后这个“傻子”的昵称必须得取缔。
越倾趁她这时候没有留神,忽然从她手里将木块又一木头敲过来,敲得她脑袋嗡得一疼,竟而撕裂头晕起来。越倾说:“这就不对了,谁长得高谁就是大,我们说好的,现在我是你兄长,你是我妹妹。”
越人心捂着脑袋疼的厉害,眼前这小孩儿没轻没重,不知道伤人多疼:“你知不知道你简直就是个熊孩子?”她心里想着,如果不替爹娘好好教训他一顿,实在是解不了这心头恨,虽然亲爹娘自己都不记得长什么样子了……
说时迟那时快,越人心朝着他的脑袋顶子就是一巴掌过去。现在手上没了武器,就只能徒手战斗了。这种原始的打斗方式也就是拽着对方的头发跟对方扭斗在一起。越人心这个穿越和别人都不同,一来便和人打起架,这是一个穿越者应该办的第一件事吗?难道不是像别人一样,静静地思考着人生,思索怎么勾搭一下宫中的各位皇子,或者是来癸水的时候没有卫生巾该怎么办吗?但她一来,各位皇子都是自己的亲戚,她未来也就只能再驸马上动动脑筋了。
能有点出息吗?不能女尊吗?当个皇帝啥的玩转朝廷啊!这些思想在她打架的时候一闪而过,通过征服眼前这个男人达到内心征服天下的目的,是她现在的主要动力。她和越倾扭打着,腿被越倾这个毛孩子绊了一绊,就这么狂野地和他抱着摔在了地上。还好是越倾先着地,给她作了个厚肉垫子,她心里满意地很,正打算挥拳出击,握着拳头的手却一把被越倾抓了住。他攥着她的手强硬地滚了滚,翻身做了主人,这时候的两人都要滚进水里去了。
越倾:“又动手打兄长,你又打不过我。明明说好的我高我当哥,你现在就反悔了,你还是不是我的小傻子了?”
越人心:“打架呢,专心点。”她伸出另外一只手扯他落在肩膀的散发。
“嗳嗳嗳……你别总拽本太子的命根!”越倾没有防着她这一手,头皮瞬间被拉扯得生疼,龇牙咧嘴地叫起来。越人心龇牙咧嘴地笑着说:“我就记得我比你早半个时辰出生,横竖你得叫我姐姐。”
打架是动物的原始冲动,越人心没有想到越倾对于当哥哥这件事这么的在意。他好像打红了眼,也非要通过征服她来征服这个长兄的地位了。
越倾歪着头认真跟她打着,眼睛瞪了老大,两人才刚从水边上都站起身来,没留神他便在她肩膀猛地一推,只听扑通一声,水花四溅,越人心脑袋后仰摔入了水中。
竹扎边的水不深,越人心喝了几口凉水站起身来,胸口压着怒气。对于穿越,她到现在仍是懵逼的,这一经打,脑袋也裂了。
即便是将她淋得满身湿漉,这熊孩子呼哧呼哧躺在一旁喘了半天粗气,也没生了半点怜香惜玉之情,他偏着头在岸上看着她,手指勾一勾,口中道:“叫我兄长,我就拉你上来。”
越人心嘴里吐出一口水,三月的冷风在脑后嗖地吹过,整个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越人心是累了,这样的冷风吹着她,她忽然醒悟过来,穿越就是意味着和以往熟悉的所有都断了联系,她是一个新的人,周遭都是新的环境,而且在古代民主不健全的封建社会,她的命是不是也会操纵在别人的手里?那么她现在同太子打了一架,不会被他告状,然后治她的罪吧?心中不免感慨一声:这穿越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啊……
越人心觉得自己需要一个人呆一会儿。她这么想着,便一个人拖着沉重的步子从水里走出来。这一出水,便见裤腿已变成了泥腿,鞋子中亦是灌满了泥水。她费劲蹬掉鞋子,也不理会岸上那正嗤笑她的熊孩子,径直便向着竹扎走去。
到了竹扎跟前,却见门扉上了锁,只听越倾说:“钥匙在我这儿,你就叫我一声兄长,我就开门,你要是不叫呀,我就不开,让你冻着。”
越倾踱着步子走到她身前,抓起门上的锁头晃了晃。门里忽然响起了小太监尖细又稚嫩的声音:“太子殿下,奴才真的数完了,您把我放了吧太子殿下……”这声音因为年幼,又带哽咽,听来令人不忍。越人心想想,将来自己会不会也这样?不禁冷汗跟着冷水直往脖子里流,开口道:“这,这个小孩儿是犯了什么错?”
越倾问:“你数了多少?”
小太监答:“一……一千三百八十四粒米。”
越倾道:“错了,重数。”
小太监:“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
越倾也不理他,而是将胳膊支在门扉上,对着越人心摆了一个准备壁咚的姿势,不怀好意地笑:“傻子,里面的小太监123言情正被我倒吊在门边数米呢。”
越人心一听123言情这名字,莫名生了好感同情。于是问:“你让他倒吊着,这多残忍,你是太子大人要有大量,仁慈仁爱之心老师有教吧……现在是尊儒家孔孟的吧?”
越倾道:“孔孟自然是尊的,但是,本太子交代他给孔雀喂米,他却将米撒了一地,这却是他的不对了。现年正是灾年,父皇说为太子要体恤民间疾苦,以身作则,不能浪费点滴粮食。这个123言情竟然这么大意打翻了米碗,本太子当然要罚他。”
越人心听得越来越生气:“你的脑子浆糊了吧,有病得治!”
越倾摇头晃脑撒起娇来:“那……你叫我兄长嘛……叫了我就开门放他下来。人有恻隐之心,好傻子……”
越人心叹一口气。里面好歹是个人,倒掉着数了一遍又一遍,脑袋还不充血爆掉。她叹口气:“兄长。我叫了。现在开门把人放下来。”
越倾大喜,伸出手指头在她鼻尖又是一勾:“这才乖。”说着便从腰间拔出钥匙,三两下的开了门。越人心担心里面的小太监会有不测,赶忙地奔了进去,却只见那叫做123言情的小太监就在门边好端端地站着,抬头瞥了她一眼,随后便和越倾那浑小子四目相对着笑。
越人心一脸黑线。
越倾忽然便搂了过来,将手搭在她肩膀,又是揉又是捏,一时好不殷勤。他捏了一会儿道:“傻子,以后不要逞能了好不好,你就承认了我大有什么不好呢?”
“你大,你哪儿都大。”越人心这时候已经打定了主意。方才只顾着姐弟身份,忘记眼前的弟弟乃是个太子,太子就是将来的皇上,那是能随便得罪的吗?以后她得对他好点,让他多记住她这个姐姐的好,那暂且让一让他吧。只要让她能够安安静静地活着待着,她就心满意足了。尤其是现在,刚刚穿越过来便掉在一匹马上,脑袋都颠出问题了,这才下了马还没捋清楚思路,就又被混小子闷了棍,最后被推在水里,这也算是够没头没闹了。
那么究竟把她推倒在水里,是算越倾犯规,还是算她输了?
事实上她是姐姐,她的内心是绝不会妥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