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都的千年古韵在烟雨中最能体现出来。无情从天上人间客栈出来时竟飘起了小雨,细雨如丝,纷扬飘洒,为这座古城平添了梦幻般的朦胧美。
信步走进一家杂货店铺买了一把油纸伞,缓缓打开,白色的底纹配上烟青色的逶迤青山,意境优雅。
纸伞遮住头顶飘洒的雨丝,无情闭上了双眸。反正也没有目标,就信马由缰,走哪停哪吧。
睁开眼睛时,停下的地方是一间颇有气派的酒楼。无情收了纸伞,抖了抖伞上的雨水,迈进了大厅。大厅里三三两两的坐着一些客人,懒洋洋的模样,不时瞅一眼外面的雨,看来都是被这场雨阻在了这里。
无情捡了处不起眼的角落坐下,叫小二上了壶茶水,又叫了几盘小菜,慢悠悠的吃着。偶尔抬头欣赏窗外飞扬散落的雨丝,倒也惬意。
这雨是越下越大,不一会天色已经漆黑如墨,细雨变成了瓢泼大雨。
无情正望着雨水出神,心里想着也不知李潇和独步月儿这会在干什么?是回天上人间了,还是也被这场大雨给堵在什么地方了?
“他娘的,这是什么鬼天气!”
“可不是,弄的小爷一身水,小二,小二,取几条干的巾帕来!”
两个特大的嗓门在大厅中炸响,盖过了外面瓢泼的大雨。
无情看向进来的二人,见他们脱下蓑衣,身上穿的却是骁勇营的装束。两人在无情旁边的桌上做了下来。吩咐小二上了些酒菜,骂骂咧咧的吃喝起来。
无情心中一动,微微低了头,支起耳朵,收敛了全身气息。
“他奶奶的,真不知这丽都有什么好!又潮湿,雨水又多,他妈的,老子身上都快长毛了!”
“大哥,我知道这丽都有什么好,漂亮小娘子多啊。晚上兄弟请大哥去怡红院,那迎春小婊子可真够风骚有味的!”
“你呀,是老虎不在家,猴子当大王。若是弟妹在,怕不摘了你的耳朵,扒了你的皮!”
那人神情一顿,情绪瞬间低落,“大哥,也不知啥时才能回去,就是被雨娘摘了耳朵也行啊。这鬼地方我是一刻也不想呆了。”
“唉,二弟,我比你还想回去。出来时你嫂子给我生了个大胖小子才一个月大,现在也不知长成什么样了!哎…别说了,来喝酒!”
两人抓过酒坛仰脖灌了一气。那被唤二弟之人狠狠抹去嘴边的酒压低声音道:“大哥,那日我当值,不巧听到宇文丞相和司马将军两位大人的对话,听那意思,当今圣上想将国都迁在丽都,不回去了。我们只怕要背井离乡了。”
无情听到宇文丞相和司马将军时,心快速跳了一下。这两人都在李潇给的名单上。宇文丞相,叫宇文束,是隋皇帝的近臣,颇得隋皇帝信任,隋皇帝将大女儿南阳公主嫁给了他。至于司马将军,则是司马劲,是统领数万骁勇营的虎贲将军。
无情想,看来自己出来这一趟还真是出来对了。
“你这话可当真?若是回不去了,我们岂不是没有机会再见家人了?”
“就是啊,如今兵荒马乱的,也不知雨娘如何了?都出来几个月了,若是有一日战死沙场,只怕连家人的最后一面也见不到了。哎……”
“二弟,听说最近李墨那恶贼的部队正蠢蠢欲动,也不知又看中了那块肥肉?丽都与他比邻而居,简直就是卧榻之旁睡着猛虎,这仗迟早要打起来啊。”
“不光有李墨那恶贼,更有王充那口蜜腹剑的小人,与其战死在这丽都,到不如回关中,就是战死了,好逮也死在自己的故土,也算没有客死他乡啊。”那人恨恨的放下酒杯,目光谨慎的扫过大厅,附耳在被唤作大哥之人的耳边,声音细若蚊哼,“大哥,听那司马将军的意思,似乎也颇有怨言,若是我们反了……”
“二弟!”那人疾言厉色喝了一声,“这话可说不得!吃酒,吃酒。”
那人禁了声,不再言语,只举坛灌酒。
无情从这两人的对话中倒是听出了一些意思。
隋皇帝出游后被王充和李墨堵在了丽都。自己在这过的是乐不思蜀,日日笙歌,只可怜了那些跟着他跋山涉水而来的十万余“骁勇营”的男儿们。
现下战乱不断,兵荒马乱的,这些骁勇营的将士们时间一久难免思念故土和家人,可隋皇帝却不管不顾,执意要在这定都,引起一些思乡情深的士兵的不满,就是那统领骁勇营的司马劲也怨言颇深。若是可以说服司马劲和宇文束两人反了,这丽都易主只是早晚的事了。
无情心想,这次出来收获颇丰,真是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