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四宗罪

    白天，冬日暖阳下，稠人广众的街道。

    一个穿着得体的青年女子扬手拦下了一辆崭新的taxi。

    自己坐进了后排，和前排的司机在后视镜对视后，报了目的地，两人相对无言。

    任由车身驰骋。

    在另一个街口，一个壮硕男子伸手拦车。

    “我再顺路拉上一个。”司机回头询问着女乘客的意见。

    女子不可置否。

    壮硕男子上了车。

    在奔走如市的街道上，一辆普通的taxi安静沉默的穿街过巷。

    这辆taxi在闹市内的一家居民楼前停顿了下来，随着车辆的熄火，从中走出两个壮硕的男子，走入了其中一间单元。

    待天黑的时候，两人回到了车上，车辆一路驶上了机场高速公路旁边的小岔路，密林鬼影中前行，无声的繁星闪闪之间，停在了一处凹起物前。

    两个男子从后备箱中抬出一个昏迷不醒，穿着得体的青年女子。

    皓月当空，清明天地。

    罪恶时刻都在发生。

    人类个体的消失，很多来自惨遭横祸。

    北黑斯掐断了青年女子的脖颈，后者的头一歪，把面目藏在冰冷的土地上。

    滑溜的长发，安静的匍匐在洁白光滑的躯体上。

    北黑斯和北黑高对视了一眼，把这具冰冷的躯体扔进了面前的井里。

    尸体落入井中，发出沉闷的声响。

    北黑高向里面看了一眼。

    “满了！”

    “满了！”北黑斯也探头一看，补充了一句。

    “要换个地方了！”

    “换个地方”

    无言上车。

    车辆全程打着载客的标识返回了市区，四通八达的道路，车影潼潼，高楼广厦下的出租车犹如小鱼钻进了礁石，了无痕迹

    市局刑警大队办公室，李泉手握一沓卷宗，眉头紧锁，面向满满当当一办公室神色疲倦的刑警。

    压的低低的声线开了口：

    “有领导过问这次的案件了，组织上要我们尽快破案！”

    众警员再坚持不住，匍匐在桌子上，最后一口真气外泄。再也坚持不住。

    告饶声此起彼伏。

    “李队，这个日八歘的宗教连环杀人案件怎么能让我们限期破案哪，这都根本不知道到那蚯蚓找他二大娘呢！”

    “就是啊，李队，不是我说，你就是把头割着哈来，我们也搞不定那！”

    李泉肃穆脸，看着这些灯枯油尽的刑警，揉了揉大脸，坐了下来。

    “李队！”警助推开毒气室一般的办公室，被浓密的烟雾熏退了几步，待到烟雾奔腾消散后，才走了进来。

    办公室中，几张桌子被拼在一起，案头文书堆积如山，桌前的一面白板上，挂着一幅城区地图，上面被图钉和小卡片覆盖。

    李泉一众人躲在烟雾背后，眼窝深陷，蓬头垢面，苦大仇深的注视着城区地图没奈何。

    “安宁分局的柳成荫局长到了！”

    李泉一众站起来欢迎随后走入的柳成荫。

    众人略一寒暄，进入正题。

    “柳局啊，你这个安宁区老出这么多难心的案子，实在是让我们吃不消，刚好这次宗教类连续杀人案专案组，把你抽调着上来，让你好好了解我们民间疾苦!”李泉申诉。

    “这才那到那啊，我这次又给你们带来新的突破！”柳成荫拿过桌上的精装海洋烟，叼了一根，目光扫视着在座各位。

    “你这新的突破来的真不是时候！”李泉同样从烟盒中抽出一只精海洋。

    “就这短短几天，我的辖区内，连续上报了三起青年女子失踪案件！”柳成荫点着了烟。

    “不是我说，柳局，我们先把这个宗教连环杀人案件能组清楚就烧高香了！”

    “就是，柳局，你的安宁区这两年是跟大案要案死磕上了，一点消停不给！”

    专案组众人七嘴八舌，表示现在一听安定区就头疼。

    柳成荫长长的吐出一口浓烟，不为所动的继续开口“我来之前，布置人手下去收集了相关情报，发现在这一段时间内，其实还有大量的小姐也消失灭迹！”

    “这个群体啊，马克思说过，存在的都是合理的，不过可能在最想不到的时候才能想到吧！”

    “柳局，报案的都是良家妇女的家属吧，这些小姐死了多少年都没有几个案子会报上来！”

    “柳局，说说你的发现吧，她们之间有什么联系？”李泉知道柳成荫不会无的放矢。

    柳成荫此时已经抽完了半根烟，弹了弹烟灰。

    “失踪的都是很底层的小姐，无迹可寻，直到追查到了一个区上著名ktv最近的头牌消失事件，寻找到了重要线索。”柳成荫抽完了整支烟。

    “哦呦，恭喜柳局，又要破个大案子啊！”

    “请客！请客！”

    众人起哄。

    “根据调查得知，这个头牌平日异常清高，没什么抱团的姐妹，直到来了没几天的一个叫王雪的新人对她像女王一样后，俩人亲密如主仆！”

    柳成荫又抽出了一只海洋烟。

    “这个叫王雪的有个开出租车的男朋友，一天晚上，接走了她和头牌。”

    “然后，她们俩都再没出现！”

    “顺着这个线索查下去，很快查到了出租车司机的车号，你们肯定知道是什么情况！”柳成荫点上了烟。

    “司机不是本人呗，不知道从那日拐来的一个出租车证呗！”

    众老公安心中有数。

    “这不影响我们查到他们的住处，很快就找到了他们的出租屋，我立即带队前往搜查。”柳成荫吐出长长烟雾。

    “没有发现这一伙人的踪迹，到是发现了能装下一个人的大塑料桶，和少量残留氢氟酸，当然，还有少量头发，骨渣之类人体残留！”

    “杀人分尸啊！”

    “就是，塑料桶是聚丙烯物质，不会被氢氟酸溶解，所以就在塑料桶内倒入氢氟酸，进行分尸！”

    柳成荫很快又抽完了一支烟，缓缓的道“在杀人分尸的现场墙壁上，发现了用人类血迹写的两个大字——“****！”

    “咦！”

    众人一蹦子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柳队，你这把这个宗教连环杀人案给我们并案了啊！”李泉兴奋的搓搓手。

    柳成荫笑笑，又去掏烟。

    欢乐的氛围持续了几秒，李泉的手机响起。

    李泉示意众人不要出声，面色凝重的听完了电话。

    又点燃了一根烟，把脸躲在烟雾背后。

    “有个报案电话，总部转过来的，一个小区的很多群众反映，自己楼上的住户散发出异常恶臭的味道，觉得不会是什么好事，所以报了案！”

    众人都看着柳成荫。

    “是的，杀人分尸现场不是一般的臭！”柳成荫确定。

    李泉一把扔掉了烟头。

    众人急匆匆出了办公室。

    片刻后。

    “指挥中心，我们已经抵达嫌犯藏匿地点。”李泉用对讲机汇情况，抬头仰望眼前的居民楼。

    破旧不堪，阴沉晦暗。

    嫌疑犯的住址就在最高层的五楼。

    其时，正是晚饭时间，家家户户华灯初上，饭菜飘香。

    嫌疑犯的住处却门窗紧闭，只有凄惨的点点灯光寒意冷冷的飘洒出来。

    行动队员表示已经完成部署。

    李泉深吸了一口气，把手枪保险打开，右手紧紧握住。

    手中传来了冰冷，坚硬，和毛躁的刺感。

    李泉带头走上楼梯。

    后面的警员轻轻踩踏楼梯，不发出大队人马到来的动静。

    很快来到了犯罪嫌疑人门前，李泉叩击铁锈斑斑的防盗门。

    在上面升腾起空洞，遥远，压抑的回响。

    后面的木门吱呀一下被打开，李泉看到了一双没有灵魂的目光。

    刚准备念自己的台词。

    防盗门被推开。

    半开门后的身躯，隐藏在黑暗中的蛰伏，带来绝望的冲击！

    李泉直觉要赶紧开枪！赶紧开枪！

    却还是迟了！

    随着眉头一凉，永远的黑暗降临。

    身后众警看见，李泉直挺挺的向后跌倒，头上一道触目惊心的贯穿伤。

    饿虎扑食一般的冲向了半开的防盗门后。

    除了从昏暗房屋中散发出的冲天恶臭，却是再无一物。

    一番忙碌下来，众警运走了李泉的尸体。

    占领了屋内的各个角落。

    被紧急命名为现场负责人的柳成荫面色铁青的走入了冲天恶臭的源头——厨房间。

    看见高压锅的一堆烂肉，和旁边的残肢断手。

    想象着犯罪嫌疑人吃人肉时候的场景。

    皱了皱眉头。

    来到了主卧，看见大塑料桶中血稀呼烂的恶臭粘稠，一时之间大脑空白。

    这个犯罪嫌疑人究竟什么来头？居然有枪支，还能在如此包围网下逃脱！

    柳成荫直觉感到这是一种未知的力量。

    抬起头，看着面前墙壁上，用鲜血铸成的两个大字——“嫉妒！”

    一时之间，云净天空。

    福康堂内。

    郑佳楠好以整暇的在古旧的铜镜前注视着此刻的自己。

    哈尼熊外套。

    紧身牛仔裤。

    匡威鞋。

    配上自己波澜不惊的脸庞。

    让此刻的自己看上去干净，透明，无味。

    郑佳楠默然的注视着镜子中的自己。

    让我再看你一眼，星空和黑夜。

    西去而旋转的飞鸟。

    我们生来就是孤单。

    旋即转身出门。

    龙萝拉和利维坦一前一后坐在摩托车上。

    给郑佳楠递过来一部小巧的口袋式对讲机。

    告诉她无需紧张，我们会赌上性命守护好你。一切按既定方政办。

    郑佳楠一个人在街道上走。

    因为有了目的性的原因。

    眼神不断的扫过眼前的过客。

    稠人广众的街头人流，倒逆着洋流从郑佳楠面前无声卷过。

    张张表情不一的面容上，烙印着过往生命的咬痕。

    心生于物，死于物，机在于目。

    谁的父亲死了

    请你告诉我如何悲伤

    谁的爱人走了

    请你告诉我如何遗忘

    我们生来就是孤独

    我们生来就是孤单

    不管你拥有什么

    我们生来就是孤独

    冠盖相望，户限为穿的高楼阴影下。

    行人的目光和郑佳楠在学校所见的目光完全来自不同的世界。

    和自己这个年龄一样同学的目光，清澈，自信，叛逆。

    参照这个世界的坐标，这个意识光谱不过是可知的，将被征服的，有无限可能的。

    时间在这光谱中毫无意义。

    吃的饱，穿的暖，无忧无虑上学堂的班级每人。

    无法和此刻行人的目光重合。

    心因物而见，是生于物也。逐物而丧，是死于物也。人之接于物者，其窍有九，而要有三，而目中又要中之要也。

    郑佳楠注视这些被时光啃咬过的目光。

    焦虑，算计，迷茫，狡诈。

    三界惟心，万法惟识。

    物，物欲也。

    心为物欲所牵引，则有生死大病，而忽生忽死。见物而乱，故生死之机在于目。

    自己同学的目光肯定没有见过生存，不然，他们不可能完整的历历在目存活着。

    郑佳楠如是想。

    一辆绿色出租车进入了郑佳楠眼中。

    看到司机的第一眼。

    郑佳楠就知道已经捕获了猎物。

    目者，心神之窍，生死之机，触物之速也。闭目则神，内守开目，则神外驰，应物无往则心生，逐物易移则心死。

    那是双见惯死亡，不对！是制造死亡的眼神。

    郑佳楠伸手拦车。

    制造死亡的目光中竟然有一丝疑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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