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又有什么资格发脾气。范氏道:“你去吧。”方修文拱手去了。
范氏回头对方采蘩道:“蘩姐儿,远哥儿年小,祖母就安排他住在正院西厢房,你爹爹则住在东厢房,这样也好方便你爹爹指点他学业。你和菱姐儿的屋子在第三进,那里有花园,倒是适合你们姐妹。”
还真是今时不同往日,记忆中的祖母极少这么和颜悦色地和自己说话,她要安排什么事直接就安排下来,根本不会向晚辈解释,如今居然这般慈眉善目地,方采蘩一点都不适应。
嘿,还是孙子的魔力大,自己和妹妹不过是搭帮着远哥儿才有这待遇罢了。方采蘩正腹诽着,范氏又对张婆子和钱婆子道:“好了,你们两个带姑娘下去梳洗换衣衫,然后跟着回来,咱们很快就传膳。”
姐妹两个退出厅堂,从抄手游廊再经由一道小门进入第三第三进院子。这宅子第三进院子也有东西厢房,方采蘩住东厢房,方采菱住西厢房,两人的屋子遥遥相对。
中间地带地盘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假山池子花园都齐备。不过隆冬时节草木凋零没有什么生气,到了春天姹紫嫣红开遍,应该是很美的。
这宅子的第三进院子其实被一道高墙隔成了两部分,方家姐妹所住的东西厢房以及花园假山池子和丫头仆妇们住的后罩房是隔开的,这样的格局应该是为了方便历任知府安置女眷吧。
这样一来就等于是两姐妹独享这一片天地,方采蘩对此很满意。方采菱一看到那假山池子,也一下就喜欢上了,倒把和胡氏分开的郁闷冲淡了不少。
那被安排伺候她们姐妹的丫头已经守候在屋里了,方采蘩打量了一下自己的两个丫头,都不过十来岁的年纪,脸带稚气。看到张婆子身后的方采蘩,两个丫头立马过来行礼,口称“婢子见过大姑娘”,笑吟吟地将她迎了进去,麻利地奉茶端水。
方采蘩沐浴后,丫头奉上据说是范氏专门着人赶制的新衣裳,一件淡青底子刺绣纹样镶领蜜合色底子兰草纹缎面对襟夹棉褙子,青绿撒花马面棉裙。方采蘩看了看却将之推到一边,让张婆子翻出胡氏亲手给自己做的一身半新的衣裳。
丫头深感为难,小声道:“老太太吩咐过,让姑娘穿这新衣裳的,这阵子潭阳州府时兴这种镶领的衣裳,老太太特地着人给姑娘准备的。”方采蘩淡淡地道:“我这旧衣裳穿习惯了,眼下不想穿新衣裳。老太太说起,我自会解释,怪不到你们头上的。”
丫头征询地望向张婆子,张婆子道:“老太太让咱们来伺候大姑娘,大姑娘怎么说咱们就怎么做。”几个人伺候着方采蘩换好衣裳后,一个丫头给方采蘩梳着头发,另一个在旁打着下手。张婆子端水出去,却碰上了一脸着急的钱婆子。钱婆子将张婆子拉到一边嘀咕了一阵,然后又急冲冲走了。
“钱婆子这么急匆匆地寻你是为了什么?”外头的动静方采蘩有所察觉,张婆子一进来她就问。张婆子道:“没什么,不过是二姑娘不想穿新衣裳罢了。”方采蘩抿嘴一笑,就知道妹子会跟自己一样。哼,谁稀罕这所谓时兴的衣裳,再好也赶不上老娘亲手做的东西。
姐妹两个换洗好之后又赶回正院,再次碰面的时候彼此打量了对方的衣裳,然后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
这次范氏不是在正院的厅堂等候,而是坐在了左边宴息室的榻上。范氏亲自指挥自己身边的人,给方志远梳洗打扮一新。这孩子年小,心眼子没有两个姐姐那么多,范氏让穿什么就穿什么,一身赤金大红二色纹样的衣裳越加衬得他粉妆玉琢惹人喜爱。
范氏抬头见两个孙女并没有换上自己给她们准备的新衣裳,不由脸色一变,看向两个丫头,沉声道:“不是吩咐过你们让姑娘穿新衣裳吗?”
丫头脸色煞白,讷讷地不知说什么好的时候,方采蘩道:“她们取出那新衣裳给我了,不过孙女觉着那针线有些粗糙,寻思着让我娘改一改再穿。”
方采菱立马附和:“是啊是啊,也不知道是谁做的,没得糟蹋了那些尺头。那水平连我都赶不上,更别说跟我娘做的比了。”
范氏脸色微僵,稍后道:“你娘那一手针线上的本事确实出色,薛大娘子可能是真的不及她。既然这样,那回头让你娘给你们改动改动你们再穿吧。”
方采菱道:“那咱们吃过饭跟着就去寻娘。”“是啊,正好将这新衣裳拿过去,两身儿都要改还是要费些功夫的,咱们早拿过去,娘什么时候方便就什么时候改。”方采蘩自然是要帮腔。
范氏道:“还是先用膳吧,你们不饿远哥儿也饿了,是不是啊远哥儿。”方志远点头:“嗯,咱们先吃饭,吃好饭好去娘那边去。”
范氏脸色终于黑了,汪婆子见势不妙,忙道:“老太太,就只三位小主人用膳,不如就将膳食摆在茶几上可好?”范氏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