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以为你救了我,我就会感激你。萧肃,是你自己舍了这次的机会,等出了这里,该做的事,我一件也不会少!”
他知道,从他清醒过来的那一刻,他便知道。可是,有些事,他能做第一次,却再也做不了这第二次。正如有些痛,他既已尝过,便再也无力重尝一次。
胸前的伤口阵阵作痛,那端着药碗的手便也跟着微微的颤抖起来,连带着洒下了些许的褐色药汁在那粗布衣裳上却不甚明显。一把按在伤口的位置,他将药放在塌前的矮桌上,临近桌面的时候,他特意加重了力道,让她听的更清楚些“药,我放在这里,你若想要报仇,就早点将伤养好!”语毕,转身便出了屋内。
伤口处一阵猛似一阵的抽疼,才出门口,他便忍不住地大口喘息出声。
“这是怎么了?”云娘远远地看到靠坐在门边的他,忙放下了手中的簸箕,匆忙赶来,见他的胸口处已透出了一片血红,方才狠一跺脚怨怪道“瞧我这糊涂的,你跟她伤的也差不多,怎就留你一个人在那儿给她喂药来着?糊涂糊涂,真是糊涂了!”说着一边扶着萧肃坐倒在院中的矮凳上,一边招呼阿宝送来药瓶。
当阿宝将药送来,云娘却望着手中的药一时犯了难。瞅了瞅眼前人越发严重的伤口,那眉头便皱的越紧。这昏睡时她替他上药包扎,那是无可奈何,毕竟人命当前,她不得不那么做。可这人,现在却是实实在在的清醒着,这让她……
萧肃本就被人伺候习惯了,心中根本就没有男女大防这一概念,见此刻云娘的神色,才突然惊觉不妥。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地压制住那翻涌的痛意,方才开口说道“救命之恩,少陵没齿难忘。此刻既已醒来,便再没劳烦云娘的道理。”
云娘尴尬一笑,却仍不放心道“这伤口看起来更严重了,公子一个人行吗?”
“无妨,以前……”以前在军中,再重的伤他也受过。只是这话,显然不适合在此刻说来,只能转了话语说道“以前也看人处理过这类的伤口。”
看他如此说,云娘方才嘱咐了一声,有事再唤她,便也进了厨房,没再出来。前方池水边,阿宝重又捧了那厚重的竹简,对着满池鸭群朗声念道“鹅 鹅 鹅,去项向天歌……”
这样的日子安静且美好,很容易便让人忘了这世间的纷争与困扰,在这一方天地中渐于安逸。
只是这样的安逸却每每在他出现在她的身边之时便瞬间破碎殆尽,那蛰伏潜藏在体内的仇恨叫嚣涌动着,仿佛随时都会破体而出。
一阵深浅不一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姬姒敛下眸光,遮了那满眼戾气,朝门口轻唤出声“是阿宝吗?”
“姐姐。”前方门帘处钻进来一个小人儿,甜甜地唤道“姐姐,娘亲喊你们去吃饭了,阿宝扶你过去吧。”说着,便来一手握住姬姒垂落的右手朝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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