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我死皮赖脸地追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眉眼认真。
莫西元像是被雷劈中了一番。
“月月是个好孩子。可是你妈她......再说,月月结婚了啊!“
他看见自己儿子那双黑漆漆的眸子,变得湿润。变得越来越湿润。直到他的眼中那液体滚出来。他的儿子从6岁以后便没有哭过。现在那种液体,他不愿意称之为眼泪。
莫西元看见自己儿子的黑眸失去光泽,儿子好像很努力地将眼泪逼回去。可是,他失败了。
心头一紧,咬牙道:“你去,我帮你拦住你妈!”
莫归年颀长的身姿从厨房飞快出来,朝着门口走去。
他成功地出了门。
然而身后响起了她母亲郭关静咆哮的声音——
给我回来!
隐隐有着父亲劝解的声音,接下来便是听见了噼里啪啦地响声。他知道,她又开始砸东西了。
可是,这些,他此刻都不在乎了。
他在小区门口拽住了她的胳膊。
黑夜之中,清冷的月光之下,她的眼眸看上去格外勾人。那双眼,像猫儿一样。然后她唇轻轻掀起:“做什么,放开。”
他盯住她的眼睛,黑瞳灼灼似火,烧得他在下一秒就要崩溃。
“不放开?”温十月使劲想要甩开,却发现是徒劳无功:“莫归年。不,我亲爱的哥哥。你倒是给我放开。”她说话的时候嗓音听起来分外的凉薄,字字诛心。诛的是他的心,诛的也是她的心。
他依旧紧紧握住她纤瘦的胳膊,像是要将她的骨头都给捏碎一般。
这时候,门口的保安走过来,还是两个。
保安盯住男人颀长的背影,开口:“这位先生,请问你硬拽着这位小姐做什么?我们已经在保安室观察了很久,请问你和这位小姐是什么关系?”
莫归年的眼瞳像是染了火,干净的容颜上也是怒意。他扭过头,声线阴寒:“我是她的哥哥。家务事。有问题?”
那两个保安借着路灯才看清楚男人的脸,极致英俊。然后猝不及防地点头哈腰:“原来是莫教授!真是不好意思,真是唐突!”
温十月想仰天咆哮,竟然就这样走了?那两个保安在进行一番完全没有必要的道歉之后,竟然看也不看她,就这么走了。走得还真是干干脆脆。
女子的力气,和男子的力气,是先天性的悬殊。
他微微含着胸,俯身下来,平视她的眼睛:“我需要和你谈谈。找个地方。所以,你是愿意自己走,还是我拽着你走。”
温十月手捏紧了包包,呼出口气:“我自己走。”答案肯定是这个。她还不至于愚蠢到选第二种。
他的步伐很快。她几乎小跑才能够跟上。
“去哪里?”
“我问你去哪里?”
“怎么一直走,到底去哪里?”
他一直沉着一张脸,即使那张脸,英俊如斯。气场从他身上突兀地散出来,这种气场,还从未在他的身上看见过。这种气场,倒是在那第一贵公子的身上瞧见过。到底是穿一条裤子的兄弟,有些地方,倒是很相像的。
后来安城人人口传,那三位赫赫有名的人。最相像的地方,便是——
情深。
停下的时候,她怔住。
大桥之上。
江面之上的大桥,站在上面,会有来自江上的微风。可以吹得她秀发浮动,兼之心笙摇曳。
他手拄在栏杆上,十指相交,睫毛垂着。他轻轻开了口:“还记不记得这里。七年,很多事情你都忘记了不是吗。你忘记了你最喜欢的,是红茶,不是加了两片薄荷还有一匙糖的绿茶。”
“记得。”她轻轻回答。然后和他一样,盯着黑夜之中有些慑人的江面。
“我和一个学妹吃了一顿饭。”他的唇角轻轻撩起来,侧颜清俊至极:“你就跑到那个墩子上去坐着,然后说归年你要是和别人在一起你就从这跳下去。我当时真是无语,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听说的我和那个学妹在一起。我只是借了份心脏案例的笔记给她,非要请我吃饭。我推不掉。”
她静静听着。鼻子有点酸。
男人的嗓音温润如玉:“到后来。我站在桥上。和你僵持了整整两个小时。最后,你非得要我吻你,你才肯下来。你说你多无奈。”
温十月听着,想哭。但是她还是轻轻笑了出来:“谁让我那时候这么喜欢你。”
他突然转过脸来看她,眉眼生寒:“十月。那个男人叫什么名字。就是那个和你结婚的中国男人。”声线之中缠绕上的尽是阴寒。
温十月笑了,但就是不开口。他突然伸出手来狠狠扣住她的肩膀——
“你怎么能叫我哥哥。当初非要叫我归年的。是你。”
“十月,你说和嫁给另外的男人很幸福。当初说要嫁给我做妻子的,也是你。”
“既然这么想要远离我,那一次又一次给我打电话是为了什么。每一次,我都接起来,你不说话,每一次你都不说话。”
说到最后的时候,那双她称之为最好看的黑眸,几乎要完全碎裂。眸光迸发出来的时候都夹杂着极致的寒冰,像是堕入冰窖。
“别说当初了。”温十月的语气也凉了下来,眸光淡淡:“当初。推开我的人。是你。我抱你,每次都要推开我。我吻你,每次都是冷淡地回应。我是说过想嫁给你,你说,不可能,永远不可能。”
“当初——”他的喉头哽住,嗓音更是沉得厉害了,轻轻开口:“是我的错。十月。我承认。我后悔了。我后悔得恨不得用手术刀剖开心脏。”
握住她的肩膀的指骨轻轻泛出清白的颜色,江风卷上来。风从两个人之中穿过,带着一股透心的凉意。像是要带走两个人身上所有的温度一般。
他的话像是在瞬间锐化成了一把锋利的手术刀一般。开始轻轻切割她的心脏。鲜血迸发出来的那一瞬间。她觉得是极致的疼痛。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还会疼。她本来以为自己是忘掉了。
“你爱他吗?”他突然开口,英俊的眉眼之间写满了认真:“那个男人,你爱不爱他。”
“不爱。”她选择如实回答。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欺瞒他。
“那为什么要嫁!”他嗓音低沉得像是卷起了狂澜一般,只是让人觉得阴寒一片。温十月觉得肩胛骨好像都要被捏碎了一般,他用的力道,太大太大。
“归年。”她抬手,轻轻抚着他瘦削的脸颊:“你怎么变得这么瘦。”她不知道,他常常在夜里梦见她,然后再也睡不着。梦见她的笑,她的唇,她的温度。
“我爱你。我依旧爱你。”她一字一顿说得极为认真,快要将他的灵魂都给震碎。然后又听见她的嗓音响起:“只是——”
一生那么长,我总需要有个人作伴,讲讲废话,凑一桌吃饭。把真实的生活都过完。”
把没有你的余生,都过完。
他突然抱住她,力道很大。将脸埋在她的脖颈处,夹杂着她芬芳的乌丝。他的嗓音裹着温度泄出来:“十月。现在。我要你回来。是不是,不可能。”他问得很艰难。
她的喉头一哽。狠狠哽住。
温十月的眼瞳在月光下空灵无比,却紧紧一缩。她感觉到,肩窝处,他的脸埋在肩窝处。然后她的肩窝处,濡湿了,最后越来越湿。她从来没看见他哭过。
“你哭了?”
她伸出手摸上他的脸,想要抬起来。他却用劲儿埋在她的肩窝处:“十月,别这样。你不会想要看见这样的我。”他的声线依旧清浅如水,甚至是依旧凉薄。只是,他的泪水,是那么的真实。
她感觉到很无措。强烈的无措感。还有慌乱。还有心疼。心疼。心疼。心疼。无比心疼。
温十月在急性阑尾炎一个人下楼的时候打车时,都没有过这般复杂的情感。只是在出租车上,一遍又一遍拨打他的电话,他依旧接听起来,然后她依旧不肯说一句话。
她深爱的男人,现在将脸埋在她的肩窝处哭泣。
还说他错了。可是——
可是感情之中哪来这么多对错。
爱得深的人先低头。就是这么简单。
他和她,谁输了。谁又赢了。
苏南浅最终在设计大赛审核截止的最后一天将手稿邮了过去。真是危险。昨天整整熬了一个通宵。本来已经准备好了一份手稿,可是望向池慕辰清俊的眉眼那一瞬间,不知怎么的,灵感涌现。所以临时决定画手稿。一个通宵,清早覆了一张面膜,便急急地出了门。
今天的她,好累,疲倦得像是筋骨都被抽走了一般。
“南浅姐,早上好啊。”路萱萱顶着朝气蓬勃的一张脸和她打招呼,她努力挽起笑容:“萱萱,早。”
对面还捧着两个包子的圆圆望过来:“南浅姐,还有十分钟才上班呢,八卦个事儿呗!我一直都特别想知道!”
苏南浅勾勾唇:“说来听听。”
“听闻南浅姐有个外号是西装女神。是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吗,就是同时几个男人用名贵西装给南浅姐当地毯来踩!”圆圆问到最后的时候,小眼睛里面几乎是散着光芒的。
她一怔。没想到问的是这个。只好微笑:“是真的。”
圆圆狠狠咬了一把包子:“南浅姐,太让人羡慕啦!为什么这么漂亮完美!啊啊啊!”
“好了好了。”苏南浅摁住眉心,轻轻笑了:“不是说每周要交一份设计手稿吗,你们都交了?”
“没有。”圆圆继续吃包子。
“我也是。”路萱萱抓住头发。
花达更不用说了,他选择保持沉默。因为每次最后交手稿的,都是他。
手稿是交给所谓很厉害的白总监。
苏南浅将手稿交给白微儿的时候,俯下身轻轻笑了:“白总监。这是我手稿。好好存着,你小时候最喜欢拿我画的东西了不是吗。”声音压得更低了一些:“忘记告诉你。那个千里明珠的设计大赛。我参加了。”
然后,白微儿的一张脸瞬间难看到了极点。是的,就好像是无意之间落入了一片再也爬不起来的沼泽一般。对于白微儿这般错愕的表情,她很是满意。
然后她直起身子,唇角微微透着笑影,然后转身朝着自己的作为走去。
白微儿深深呼口气,眼底抑制不住地波澜卷起来。苏南浅,你果然是要争的。你果然是什么都要和我争的。拿起手机,站起来,朝着洗手间走去——
接通。
“怎么样,那条项链,找到没有?”
“找到了?在什么人手里?”
“你问问什么价钱,出不出?”
“不出?!不行,你一定要让那个人出手,我要买回那条项链!”
“越快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