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腹诽一番,抹去人家呕心沥血的功绩,只将那玉上瑕疵描述成为无可遮掩的丑陋,将外戚权臣的名头扣在那人的头上,固然有人确有野心而刻意逢迎……只是,有本事你也办得好差事,又奉承的朕开心,朕定宠着你!
难道他不要用这些个自愿做了他手上的利刃划破这世间桎梏的条条框框的臣子,选择用他们这些貌似坦白实则骄傲非常的道说自己如何卑微的将自家放在所有之前的世家子,还是那些满眼疯狂的认为与其不同道者皆为逆者甚至信奉了大义灭亲的寒门士?
世家子定北侯陈成,其胞姊乃是他的元后,为了那么些劳什子的大义被迫殒身疆场,他的发妻在后宫倾扎中含恨而逝,绵延百年的陈氏为了他的梦想就此仅仅遗下半身陈氏血脉的水泱;
他的堂弟北静王水臻领着皇家的隐秘差事,就算如今心灰意赖又心疼儿子,到底他话一出口,那金尊玉贵一辈子的人皱皱眉头就义无返顾的去了苦寒的疆场;
左相金玉,出自西域寒苦之地,硬生生自个儿破壁而出的绝世寒玉,明明脆弱易碎,偏偏将自己塑做凌厉的刀,只求改天换地,摈弃重文轻武的风气,不让外寇再犯家园;
户部侍郎任杰,豫州宛城趟河而来的‘河神’,十几年前独身入京,至今孑然一身,只为盯死治河银两……
他要怎样的没心没肺才会去怀疑这些拿了身家性命为他做注的人?
他如何能辜负了他们的期望!
水郅眼睛有些泛红,双手扣紧了御座腾龙扶手,又缓缓松开,他生什么气呢?早在他同他的兄长日渐陌路之时,他就明白了的。
就像那晚,在他的兄长薨逝那晚他微服登门时,他兄长留给他最后的那一句话那样:
天家骨肉,金贵又卑贱!
有人折腰俯首将之在人前供着,就有人揣着利刃在背后等着分割一捧血肉!
到底是谁刻薄寡恩?到底是谁让丹青史册上血迹斑斑?!
这一条血色通途不过是众人共为之,活下来的继续道貌岸然的活着,输了的成就别人的踏脚石的就只能留下不堪污名,被人编排唾弃百世不得翻身。
毕竟,世人喜欢的是英雄美人,是锦绣华章,是让人欢欣的皆大欢喜。
鲜血的惨烈没人会真正的喜欢。
他也是慢慢才变成现今这般挥挥手就是艳红肆漫的唯我独尊的皇帝的,水郅垂下眼看着搭在楠木椅上的双手,再抬眼,墨黑中满满冷色。
总是有人需要用证实皇帝信错了人来显示他们的本事,为此不惜指鹿为马!
也罢,是人总有用处,没了用处,也就不必留下了!
看着下头因自己许久不言语而微微颤抖的张炜,水那笑了笑,递给一旁礼部侍郎林灿一个眼神:左右这朝堂上的人都喜欢用争吵来展现他们的学识,就让他们慢慢吵,刚好让他瞧瞧这前几日跪在自己面前捧着那一攘折子痛哭流涕的感念皇恩的人是否有些进益。作者有话要说:过渡,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