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棉,轻轻按在那渗血的地方。
“嗯……”何亚光闷哼一声。
我动作变得轻柔,嗓音却是惯有的清冷:“陈医生是何家二十年的私人医生,你连他也不放心么?”
这个男人,心里有道防火墙,极少相信别人。
何亚光冷哼:“我栽培你这么多年,这点小伤都不能处理?”
我眼睛模糊了,没再开口,专注于他的伤。
这么深长的伤口,不是一般的匕首造成。
林强说是“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看样子,他也不打算告诉我。
“需要缝针。”初步处理完毕,我盯着不断冒血的地方。
“那就缝。”
“我……从来没给人缝过。”
“现在给你机会!快!”
“没有麻药……”
“林萧!”何亚光转过头,黑眸直勾勾注视我,“大胆缝,我相信你!”
从认识最初,他好似莫名地信任我。这几年相处下来,我常想,他是个防备心很重的人,为何会信任我?可是,听到‘我相信你’这四个字,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
“好,我试试。”我放下迟疑,深吸一口气,迅速取出专用钩针,消毒,上线,仔细地缝合。
怎么可能不疼呢?何亚光咬紧牙根,手指紧握,却始终没有哼出半个字。
一共十六针,最后一针结束,我才发现自己手指轻颤,胸口闷痛快要窒息。撒上药粉,将纱布轻轻覆盖,我抹去额头冷汗,松了口气。
何亚光转头看我,满头的冷汗,却笑了:“你为我担心了!?”
我不知所措,只好错开他的视线,“我拿毛巾给你擦汗。”
我知道自己,不仅担心了,而且非常非常担心,那种害怕失去的感觉,一辈子绝不想经历第二次。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不说,林强竟也学会了搪塞,支支吾吾什么都不透露,让我恼火却无奈。
何亚光看向我只穿着袜子的双脚,黑眸变得闪亮深幽。
这夜,我完全没有胃口,我为何亚光煮了清粥,跟林强叮嘱了几句,便顶着寒风出门了。
外面寒风凛冽,吹得人心窝透凉。
我是何亚光最亲信的人,刚才联系了陈医生,顺利拿到抗生素和治疗伤口必要的药物。
刚回到家,我意外看到何亚光端坐沙发,正在打电话,嗓音是饿哦从未听过的温柔。
“玉琪,今晚临时有重要事情处理……好,你说了算。”听到开门声,他回头,视线随着我移动。
我换鞋,脱下外套,从包里取出药袋,放在他身前的茶几上。
“明天?不行。我要出差一星期,现在已经在机场……别生气,等我回来一定好好陪你,到时候你想怎样都可以,好不好?”
我转身走进弟弟的房间,发现他已睡着。不过,大约傍晚饱受惊吓,他睡得不太安稳,胳膊都露出来。
在床头坐下,看着弟弟紧蹙的双眉,我轻柔的将被子替他赛好。
有时候,我羡慕林强,也为此深感欣慰。
因为何亚光跟林强在一起的时候,他基本上都是神色温和,富有耐心的,如兄如父,亦师亦友,是我这个姐姐无法取代的……
再返回客厅时,何亚光已打完电话。
“出去哪里了?”
他对我说话时,几乎从来不笑,也很少包含感情。我已经习惯,抛却心头的酸涩,老实回答他:“找陈医生,拿药。”
何亚光利眸陡然眯起:“谁让你去的!”
“你不去医院,我只能这么做。不然伤好的慢。”我从药包里取出针筒,熟练地注入药水,语气如往常那般冷静淡定,“不过,他不知道我是为了你。”
我是为了你,这句话让何亚光脸上愠怒冷硬的线条悄然柔和。
我抬起他的胳膊,扎针。他皱眉,看着药水注入自己身体。
我收拾完药包,认真注视他:“现在我可以问,你和林强怎么回事?”
“几个混混找林强敲诈要钱,林强没给,那些家伙起了歹心报复。”何亚光轻描淡写道:“不过,今天之后,他们不会再找林强麻烦了。”
他的表情冷静高深,刻意不想让我看出端倪。可是,我很清楚的知道,这不是真话。
“为什么执意不找医生,你流了很多血……”
何亚光凝望我,灯光下,他忽然扬起迷人浅笑,拉起我的手。
我没有如以前那样立刻抽离,而是任他握着,此刻我实在不忍再放开他的手。
他脸上的笑容更深了,薄唇却吐出一句让我瞬间冰冷的话。
“因为,我不想让玉琪担心。”
原来……
他咬牙忍痛不去医院,甚至不想让陈医生过来,是怕心爱的未婚妻知道!
我原本以为他不愿被媒体发现,惹来外界不必要的揣测和麻烦,又或者是为了,是为了林强,无孔不入的媒体可能会竭尽全力,去挖掘蛛丝马迹,最后牵扯出我和林强……
原来,一切只是自己想多了。
我迅速眨去眼底的水光,藏起不该有的情感,以无比诚挚而冷静地语调说:“不管怎样,你保护了林强,我很感谢。”
“你过来……”何亚光注视我脸上的面具,把我拉向他,一寸一寸的。
碍于他有伤在身,我不能抗拒,只得俯身,慢慢挨近他。
直到我们彼此眼中能看到对方的影子时,他才笑着说:“明早我会交代孙秘书,说我们临时出国考察,下周才回来。”
“我们?”
“没错,我和你,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