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你在一时,废你也在一时,全凭他一时喜好,不需要任何理由,只要他高兴就好。
她精心在后宫谋划这么多年,一步一步掌握后宫的权力,却全部颠覆在一夕之间,颠覆在皇帝几句话下。
她双手死死抠住地面,一寸一寸用力,指尖皮肤磨破,指甲盖都掀了起来,地面留下十道血痕。
十指连心,可傅舒云似乎根本感觉不到疼,只是不断用十指指尖用力摩擦地面,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减轻她心中的不甘、怨恨和痛楚。
“娘娘”子都再也不忍看她这个样子,蹲下身去搀她手臂,“先去歇着吧。”
傅舒云一把甩开他的手:“走开!你还留在这干嘛?我已不是贵妃了!你留在这是要看我笑话吗?!”
“那又怎么样?”子都始终是冷冷淡淡,拉起她的双手仔细看了看,“不是贵妃才好,脱了这个枷锁,你才能活得开心。”
傅舒云冲他怒喊:“你说得倒轻松!是那么容易的事吗?”是一种发泄。
子都拉着她的胳膊往屋内带,“在子都看来,就是这么简单的事。”
“你什么都不懂!就是个跟傻子一样的隐卫!你滚!本宫不用你管!”傅舒云边喊边使劲捶打着他拉着她手臂的手,有些撒起泼来。
她不能跟皇帝发泄,不能在宫女太监面前发泄,她唯一可以发泄的人,就只有这个跟了她七年多的子都了。在他面前,她可以尽情做她自己,毫无保留。
子都将她的挣扎视而不见,像揪小鸡一样,就把傅舒云拎进了屋,按在椅子上,任她发了阵疯,沉冷的对她道:“你这双手还要不要?”
傅舒云这才安静下来,将眸落到自己双手上,这时才感觉一股钻心的疼痛袭得她一阵眩晕,十指也开始颤抖起来。睁着一双眼无神的盯着被自己折腾得才不忍赌的双手。
子都见她安静下来,便去寻了药和绷带过来,细心的将她的双手上药包扎。
傅舒云面如死灰的坐在椅子上,任他摆弄左右,目光也涣散如死。
子都再无多话,替她包扎完后,就静静的一直守在她身边。他说过,他不会走。他会一直陪着她。
另一头,苑苑被抬走后,骆程昊一直跟在后边,骆启霖也不远不近的跟着,保持着跟骆程昊的一段距离。
李茹瑾也跟在两人身后,不时张望下前面担架上的苑苑,心中也对骆程昊又封了她婕妤的事还恍若梦中。
一行人就以一种奇怪的距离和队形迅速前行着。沉默的走了一段,骆程昊脚步顿了下,骆启霖也不好再停,只好惯性的迈了步子,等快靠近骆程昊时,他听到空气中飘来一声淡淡的:“四弟今日怎的这么巧去了挽云殿?”
骆启霖只好停下,恭敬的答了他:“臣弟本是去见皇上,结果半路碰到李婕妤,她告诉臣挽云殿出事了,臣这才赶过去。”
“原来如此。”骆程昊淡道了句,“今日突发此事,四弟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明日再来跟朕说吧,朕还得处理云贵妃被下毒的事。”
“是,那臣弟明日再来找皇上。”骆启霖也不再多说,默默看了前面趴在担架上的苑苑一眼,跟皇帝告了辞。他知道此刻没有哪件事比傅舒云被废还惊天动地。
苑苑被送进了她自己的房间,骆程昊跟着一起进了房,脸上没了在挽云殿时的悠闲,取而代之的是满脸凝重。
张太医已在苑苑房中等候,等她一被送进来放好在床上,他便仔细替她查看后背的伤势,开始上药、开药方、交代要注意的事情,一气呵成。
苑苑闭着眼,精疲力尽的趴在床上,等太医都处理好出去后,她睁开眸,看着骆程昊:“皇上就不怀疑是臣下的毒?”
“你是朕的护卫,你的为人朕还不清楚?”骆程昊话间,已使了眼色,让屋内众人都出去了。
屋内剩下骆程昊和苑苑二人,苑苑沉默的看着骆程昊,她知道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骆程昊此举,必是有话要说。
骆程昊举步迈到她床前,俯视着苑苑:“丫头,对这个结果,可还满意?”
苑苑知他问的是傅舒云被废的事,静看了他半刻,沉稳答道:“这个结果,出乎臣的意料,但臣不否认,对这个结果很满意。只是,不知皇上对这个结果是否还满意?”
骆程昊看着床上明明还虚弱的人,说出的话却是如此犀利,这丫头果然是不能小觑,她可是看出了什么?嘴角有丝若隐若现的笑意,“朕知道,这是你想要的结果,朕就如你所愿,不好吗?”
苑苑将眸从他脸上移到他黑缎袍上张牙舞爪的五爪金龙上,这是权力的象征,即便只是这么看着,都觉得这金龙张开的五爪和大张的龙口随时就能将人吞没。
他今日寥寥几语就决断了两个女人的命运,也让她见识了这至高无上的权力的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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