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生菌的做法大致有两类,一类是菌汤,一类是油煸,野菌汤非常鲜,可以直接喝,也可作为火锅底汤。但山里的老乡只用最简单的做法来激发出野生菌所有的鲜味——猪油煸炒。
野生菌洗净切片,大蒜头切片,铁锅烧热下猪油,猪油化开后倒入大蒜头和野生菌,野生菌经过热油和大蒜头双重处理后,像见手青这种本身含毒的菌子就能去毒食用了,而且经过热油高温后,菌子除了鲜味,还有本身的香味也被激发,起锅时加入点食盐,无需其他任何辅料,一碗宁愿“舍命”都要吃的美食就诞生了。
阿锋和颜云下山时,除了最贵的干巴菌没挖到,其他的五花八门的菌子装了半篓子,捡了些绿苔鲜叶子和松针盖住,免得阳光直射脱水。他俩回到家时,阿锋的阿母和阿奶已经到家了,各自做在自己的厨房门口,面前都是一大摊菌子,果真比阿锋挖的多好多。
“看嘛,我说可以让你吃到撑吧。”阿锋也把菌子倒了出来,开始收拾。
“奶奶阿姨,你们挖这么多菌子怎么不去卖掉,这一顿吃不完就坏了呀。”
“鸡纵菌可以做成鸡纵油,其他菌子吃不完可以放在冰箱里冻住。一年就这么几天才有的东西,还是留给自己吃。”阿姨微笑得对颜云解释着。
“小云,今天来奶奶这边吃饭,有干巴菌,好东西呢。”奶奶手上捧着一个,准确的说是一朵灰黑色的干银耳球。颜云凑过去看着这朵很有些丑的东西,看不出来有什么值钱的地方。
“阿奶,这个干巴菌可以去卖了啊,这么大一个,值几百块钱呢。”阿锋看到奶奶手上的菌子,感觉有小半斤的样子,吃了有些可惜。
“什么钱不钱,小云来我们家几天了,都没来我这吃饭呢,一个拾到的菌子,有什么舍不得。”
“奶奶,今天其他菌子这么多,我都没吃过,先吃那些吧,贵的先卖了,这雨季还有几天,等最后一波再吃个贵的。”颜云知道几百块对于奶奶意味着什么,的确不忍就这样吃掉。
“我说吃这个就吃这个,阿峰,你来做。”奶奶把干巴菌往阿峰面前一送。
看着奶奶态度坚决,阿峰拍了拍颜云,接过了菌子,开始处理。干巴菌的处理与其他伞状菌类不一样,是用手一点点的撕开,撕成葵瓜子大小,然后放在清水里洗净,炒法也是用油煸。
“我开始炒菌子了,炒的时候有两点要注意,第一点要注意有没有贴在锅铲上没入锅的菌子,特别是炒牛肝菌的时候,有一片就会中毒;第二点就是看大蒜,如果炒的时候,大蒜变黑了,那这锅里面就有毒蘑菇,不能吃。只要注意这两点,吃我们老乡拾到的菌子是不会中毒的。”阿峰一边翻动着锅铲,一边给颜云普及知识,而颜云坐在灶台旁边,给炉子里添柴加火,从锅里飘出的香味已经让他口水翻滚了。
晚上的菜是全菌宴,一碗牛肝菌,一碗鸡纵菌,一碗杂菌烩,一碗干巴菌,颜云忍住了狼吞虎咽的冲动,从每个碗中夹了一筷子仔细品尝,牛肝菌肉质肥厚,口感爽脆,特有的酱香味,最后还有一丝苦味刺激舌头,这奇特的口感让颜云最为喜欢。鸡纵菌,非要形容的话,有些像金针菇的口感,柔软但有脆感,鲜甜无比。杂菌味道丰富,口感多变,菌伞有红有黄,看着有毒,吃着舒服。而干巴菌是最具独特风味的一种,其菌香浓郁,嚼味鲜甜,回味醇香悠长,但最不像在吃蘑菇,有点吃牛肉干的错觉,这可能也是它名字的由来(干巴是肉干的称呼)。除了自各的风味不同,都有个共同的特点,就是鲜,鲜得让人欲罢不能。要知道炒制这些菌子的时候,只浅浅地放了一点盐而已。
后来颜云离开云南,回到武汉,每次武汉下雨的时候,他都会想起那座山,那些人,和那边勾人味蕾的人间至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