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十分不方便了,倘若再没有灯火照着,或者烛火给专门与她作对的风吹熄灭了,她会什么都看不清,无异于给黑暗吞没掉。
长公主府兵暗中围绕了除妖场。
张姓公子带着丁零当啷的人手,盯准了打着灯的姑娘。
空中缶状银月,默默注视这一切。
少年操控了纸鸢落在白衣少女肩上,跟疣一刀藏在暗处,伺机给师父报仇。
空荡荡的除妖场,未知未觉的阿执反应再慢,也大致察觉到了气氛完全不对,可她还在犹豫着要走还是留。没带除妖法器的她赤手空拳,紧紧握住一盏小灯的双手和不断打颤的双脚冰凉无比,估计捂上一宿的火盆都缓不过来。
她哆嗦着、安静地等着。
眼见着月上中天,都已经过了开场的时间,怎么连一名除妖师都没出现呢?
真是奇怪。
榜文写的时间地点均无错,判官大人为何不在?
她焦急地打着灯笼四处照看,难道揭了今夜除妖榜的只有自己吗?难道今夜的除妖场根本没开?
等等——
她浑身一个寒颤。
莫非有什么自己所不知道的事情发生?倘若真是如此,按照道理来说,每一个存有理智的人,都得立刻拔腿跑掉!
可,阿执安耐住逃跑的本能冲动,不断劝服自己:好不容易又碰到一场除妖,赏赐之中还有最需要的北泽赤鲸脂,飞耳的场上已经把赤鲸脂输给了银月缶,如果这就转身走了,下一场除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开启,所剩不多的赤鲸脂或许会被别人再次抢走,那可就太糟糕了。
为了一盒赤鲸脂,阿执坚持着,拒绝离开。
对于一个患了眼疾、从小最畏惧黑暗的女孩子来说,向恐怖的黑色世界每走近一步,都是无比的煎熬!
更何况,早就有一个连她本人都不晓得的大圈套,布置好了等她上钩。
好一个掉进陷阱的猎物。
缶状银月高悬中天,早该听到除妖场开场的锣鼓声。
周围一片破败,仍旧静到能听见弱小的风声。
呲溜,呲溜。
阴影掠过。
不知道是不是侥幸成功逃命的蜚蠊在偷笑。
精巧的折叠小纸鸢如同瓢虫一样黏在张二公子的后背上,不管他悄声对下人们说了些什么,大致都能传递到折鸢的耳中。
“……来了来了……都给我打起精神来,睁大了眼睛。今晚也绝对不能让她再溜走了,必要的时候,熄灭所有的灯火,叫她做睁眼瞎。反正必须抓回府上跟本少爷成亲。明白吗?”
看来,张家抢定蒙面少女了。
“切。”折鸢一脸不屑,有点担忧地看着除妖场上唯一一盏灯火。
走兽点睛要点准。张二公子这招熄灭灯火,可真是正中要害,一定会让她无比慌乱。招式有效,可惜十分下三滥,得亏道貌岸然的张公子能想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