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峙

    为了测试这个休息室的隔音效果，顾千菁对着外面喊了几声，“雨泽，雨泽......”外面没有回音，看来隔音效果还可以。

    “你要干嘛？”郦云华一开口，声音又把顾千菁吓了一大跳，她的声音嘶哑得只剩下气音了。

    自从子恒是郦云华亲生儿子的那条新闻曝光以后，郦云华知道自己这一次是彻底完了，她把家里能摔的都摔了个稀碎，在家里撕心裂肺地嚎哭到被邻居投诉，投诉理由还是怀疑有人在家里养大猩猩。

    就这样折腾了一整晚加一个早上，家不成家，郦云华也没了个人样。

    顾千菁看着她这幅鬼样子，有点于心不忍，但一想起她做过的那些事，又觉得她这是自食其果，活该！

    郦云华瘫坐在卡座上，看起来惨兮兮的。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顾千菁说，“网上的那些事都是你自己做下，也不算是冤枉你。”

    “不是的。”郦云华木然地摇摇头，“那些事情不是我要做的，是系统让我做的。”

    “系统？”

    看来和之前顾千菁的猜测差不多，原主有女配牺牲系统，郦云华有女主成就系统。

    郦云华哑着声音很艰难地说，“每次我按照系统的指示去完成任务，它就会给我很多奖励，我靠这些奖励成为影后，享尽富贵，你知道吗？到最后整个林氏集团都会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

    顾千菁张了张嘴，骂了一句，

    “人心不足蛇吞象！你得到这些成就的时候有没有想过那些被你伤害过的人？这其中就包括你自己的亲儿子，你把他像工具一样使唤。”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郦云华砸抬起眼皮，半死不活地瞪着顾千菁，“你不过是个恶毒女配的角色，你说我把亲儿子当工具，那你呢？你虐·待亲生儿子。”

    就在昨天晚上，郦云华被邻居投诉在家里养大猩猩后，一段陌生的记忆闯进她的大脑，她知道了顾千菁也是穿书的任务者，但是顾千菁拿的是恶毒女配的剧本。

    “我没有。”下意识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顾千菁猛然意识到，这句话不是她自己要说的，而是原主想说的。

    她闭了闭眼，任由潜意识自己发挥，顾千菁自己的灵魂好像飘出了身体，像一个旁观者一样看着这一切。

    “我没有虐·待我的儿子，我是在九十本书里做过女配，但我没有伤害过任何人。”

    “不可能！”郦云华和她对峙，“在剧情里面你就是个恶毒女配，小曙被你虐到失语、营养不良，你是个彻头彻尾的怀女人，你比我恶毒一百倍。”

    “不是的。”潜意识里的原主说，“我在小曙一岁的时候就已经被迫离开了这个世界，我不愿意执行剧情伤害我的儿子，那个折磨过小曙的人她不是我。”

    郦云华的眼睛蓦地瞪大，“你在说什么？”

    “我在陈述事实。”

    顾千菁也惊讶极了，她捕捉到潜意识刚才传递的信息，

    原主生了小曙，但是拒绝执行折磨小曙的任务，于是在小曙一岁的时候，原主被迫离开这个世界，有一个另外的任务者穿了原主，这个是后来真正折磨过小曙的人，也就是说在原主和自己之间，这具身体还有第三个人穿过。

    难怪顾千菁当时看书的时候就觉得那个虐·待小曙的女人有些不正常，时而恶·毒时而温柔，跟精神分裂了似的。

    估计她也是和自己这样，有时候是自己，有时候又会被原主强大的意志力控制住，还好顾千菁自己和原主的诉求一样，都是对小曙好的人，要不然看起来也会很像神经病。

    “你骗人！”郦云华突然大声喊叫起来，但她的声音很哑，虽然是嘶吼，但音量其实很小，

    “你和我没有任何区别，我们都是被系统操控的人。”

    “我和你不一样，我没有伤害过任何人。”潜意识又重复了一遍。

    真的，顾千菁作证，原主是有通天的技能，但她真的没有伤害过任何人，反而是一直在牺牲自己成就女主。

    虽然这种行为顾千菁也不认同，有那么大的能力，自己做女主啊，干嘛要牺牲自己？

    就在顾千菁开始遛号的时候，郦云华不知道从哪里薅出一把水果刀，直直地朝自己刺了过来。

    “只要你死了，剧情就能回到正轨，我才是这本书里唯一的女主！”

    这是郦云华今早收到的最后一个系统任务，杀掉顾千菁，剧情回到正轨，否则她会被当做精神病关进医院里了却残生。

    顾千菁下意识地伸出手钳住她的手腕，她感觉自己都没怎么用劲，郦云华就惨叫着丢开了水果刀，随后听到一阵骨头碎裂的声音。

    “我是在末世徒手撕过丧尸的人，一把小小的水果刀，你看不起谁呢？”

    顾千菁不确定最后这句话是自己说的还是潜意识说的，但说出来后，真的爽爆了！

    守在外面的雨泽和修浩的助理隐约听到里面传来惨叫声，俩人对视一眼，直接撞开门冲了进去。

    雨泽看到丢在地上的水果刀，下意识地冲到顾千菁身边，“千姐，怎么样？你有没有受伤？”

    “没事。”顾千菁放开郦云华，“她带刀过来想杀我，我正当防卫捏断了她的手，你报个警，需要做笔录我会配合。”

    雨泽看了看痛苦倒地的郦云华，又看了看云淡风轻的顾千菁，捏断了她的手？千姐牛逼！

    顾千菁走回餐厅，聚餐要开始了，游乐区的小朋友们已经回到餐厅里坐好。

    小曙到处找了妈妈好半天，看到顾千菁从外面走进来，他赶紧朝妈妈冲过去。

    顾千菁弯下腰，把将慌里慌张的小曙抱进怀里，“没事，妈妈回来了。”

    *

    派对结束后，顾千菁牵着小曙站在餐厅门口把小朋友们一个个送走。

    子恒是郦云华的经纪人许巧巧来接走的，许巧巧说，郦云华现在在医院，受伤的手腕也处理好了。因为情绪太激动，所以打了镇定剂，等她醒过来以后，需要接受进一步的精神检查。

    把人全部送走，顾千菁累瘫了。

    林铭琦那边也是开了一整天的会，出了会议室就开车过来接顾千菁和小曙。

    顾千菁坐进车里，靠在椅背上累得不想说话，小曙却还很兴奋，趴在车窗上看外面的风景，可是越看越不对劲。

    小曙赶紧拿起手写板写下，“这不是回家的路。”

    “嗯？”顾千菁假装很惊讶地看了看车窗外，“是的呀，这就是回家的路。”

    小曙急得皱起了小眉毛，手写板，“爸爸，你走cuo了！”

    前面的十字路口是红灯，林铭琦踩下刹车，回过头，也是一脸不解，“嗯？哪里不对？”

    然后林铭琦和顾千菁对视一眼，高深莫测地笑了一下。

    小曙瞪着大眼睛，从后视镜里看到爸爸奇奇怪怪的笑容，哼！一定是合伙欺负小朋友，现在的大人越来越狗了。

    车子开到紫晶苑门口，小曙立刻认出来，这就是上次爸爸带自己和妈妈来过的那个空荡荡的房间。

    从地下停车场进了电梯，顾千菁蒙住小曙的眼睛，“小曙，妈妈要给你一个惊喜，你不要睁开眼睛，跟着妈妈走好吗？”

    小曙点点头，薄薄的眼皮下，大眼珠兴奋地乱转。

    他们出了电梯，好像是进到一个房间里，然后上了一小截铺着柔软地毯的台阶，顾千菁慢慢地放开了蒙着小曙眼睛的手。

    小曙面前的世界好像是一个梦幻的外太空，屋顶上垂着各种各样的星球灯，卧室外面还有一个半开放的小书房，他的绘本已经都搬过来了，整整齐齐地码在小书架上。

    手写板，“这是我的房间吗？”

    顾千菁点点头，“这是爸爸妈妈送给你的开学礼物，一个只属于你自己的小天堂。”

    林铭琦把一个方方正正的小丝绒盒子递给小曙。

    小曙接过来打开，里面躺着一把金色的钥匙。

    他抬起亮晶晶的大眼睛看了看妈妈，又看了看爸爸，幸福得有些不知所措。

    顾千菁半蹲下身体帮小曙把钥匙挂在脖子上，亲了亲他的脸颊，问，“喜欢吗？”

    小曙使劲点点头，太喜欢啦！

    顾千菁从主卧的浴室里走出来，泡了个牛奶玫瑰浴，疲惫了一整天的身体感觉舒服多了。

    她用毛巾擦着半干的长发，看到林铭琦一个人坐在书桌前查收邮件，“小曙呢？”顾千菁问。

    林铭琦抬起头，电脑屏幕的光打在他的脸上，让他的五官越发地俊美无暇。

    “在房间看书。”他回了一句，然后又低下头查看邮件去了。

    “那我去看看他。”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顾千菁不大放心小曙，她把刚才擦头发的毛巾随意搭在沙发扶手上，走出了房间。

    林铭琦眼角的余光瞟到那块乱放的毛巾，浑身像小蚂蚁爬过似的不舒服。

    他起身走过去，拿起还有点潮湿的毛巾送回浴室，整齐板正地放回毛巾架上，心里舒服多了。

    顾千菁敲过门后才走进小曙的房间里。

    房间里只开了床头的一盏小台灯，小曙窝在温暖的灯光下，安静地读着绘本，看到妈妈进来，他抬起头露出一个软软的笑容。

    顾千菁走过去，掀开被窝躺到了小曙的旁边，“小曙在看什么呢？给妈妈讲个故事吧？”

    小曙紧张得小脸蛋红红的，过了一会儿，传来一个磕磕巴巴的童音，

    “从前......有一条小美人鱼......”

    顾千菁保持着半躺的动作，被巨大的惊喜冲昏了头脑，整个人都僵了。

    “小曙？你说话了？”

    小曙耳根子红红的，转身抱住妈妈，把头埋进妈妈的脖颈间，害羞的小烟嗓又喊了一句，“妈妈。”

    顾千菁抬起手抱住软软的小团子，抑制不住颤抖的声音，“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