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高百尺,挡的终究是不来的人。
几日后,张瓘晋见。
长沙王府大殿中,张瓘身着灰色缎衣,体型微胖,眼睛不大不小,却暗藏玄机:一颗眼珠黝黑漆亮,另一颗却黯淡无光。他的脸上微有笑意,心里的盘算满满的。
一见面,张瓘便行礼道:“久仰长沙王大名,如雷贯耳,今日有幸拜见,真是三生修来。殿下果然是英雄出少年,不同凡响。”
申屠奕极不喜这样的客套溢美之辞,但表面还是待之以礼,谦虚着,“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张将军过誉了……请坐。”
张瓘落座,继续恭维说,“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大王可是实至名归啊。”
申屠奕嘴角扯动了一下,将想说的话压了压,用眼神示意僮仆斟茶。
“张某此行,河间王殿下的信里已经写得很明白了,相信无需多言,大王必能体味河间王殿下的一片苦心。这些年来,殿下他寝食难安,一直惦记着您。可惜势单力薄,心有余而力不足。这次赵王大逆不道,群情激愤……‘兄弟同心,其利断金’,这句话大王不是没听过吧?”张瓘一边用茶碗盖拨着浮起的茶叶,一边神情自若地说。热气弥漫,他的面容和语气都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兄长的情意,申屠奕在此谢过。兄长这次遣张将军来,忠直之心可鉴日月,我等倍感惭愧。赵王之举实乃人神俱愤,兄长肯亲率国兵勤王,我自责无旁贷,必助兄长一臂之力。”申屠奕在心里盘算着这番话还算妥帖。
只见张瓘的一只眼更加明亮了,衬托得另一只眼像一个无底的黑洞,阴气慢慢升腾、扩散,“难得大王如此深明大义,我这一路走来,长沙国人杰地灵,物产丰腴,百姓安居,大王真是治理有方,德才兼备。若天下有大王这样的明主,何愁四海不升平,万民不景仰呢?更何况,大王正统出身,在这一众郡王里,资历最深、血缘最近的非您莫属……现如今圣上被废,太子遇害……我看大王眉目清奇,颇具九五之相……大王若想成就万世基业,眼前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河间王殿下定然效命于您……”
申屠奕心里直发笑,暗想这张瓘好一番赤裸裸的试探,却又不便流露出鄙夷之色,只得拿起茶盏,啜了一口清茶,从容说:“张将军言过了,孤王如若包藏这等私心,又与赵王何异?做臣子的有臣子的本分,藩王这个名分是圣上给的,自然要尽忠圣上。如今圣上遭奸人构陷,正是我等用力之时。况且圣上于私是我大哥,虽不是一母所生,但情分更胜亲兄弟,弟弟维护哥哥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张瓘露出狡黠的笑容,呼道:“看我真是小人之心,只顾着说出自己心里所想,不吐不快,没料到反倒辱没了大王……还请恕罪。”遂起身欲谢罪。
申屠奕当然明白他只是在做戏,配合着制止,“张将军多礼了。烦请将军回府之后将我的心意转述兄长。还请问兄长好。”
张瓘行礼,笑。
风和日丽的一天。
清远山高耸入云,远远望去,就像一柄插入苍穹的利剑。谷内清幽一片,泉水叮当作响,鸢飞草长。
碧玉在家中帮母亲纺布,父亲背上弓箭,正欲出门。
忽然,敲门声响起,“有人在家吗?”门外传来一个粗犷的男音,碧玉听着,只觉几分熟悉,却又回想不起。
碧玉母阮氏赶紧停下手中的活计,双手在衣服下摆蹭了蹭,示意碧玉进内室,一阵小跑去开了门。只见门外站着一名中年男子,身着赤色戎装,浓眉大眼,须发浓密,双手捧着一个用黄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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