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得见他话中的清冷:“皇后许是幻听了,臣并不曾唤过娘娘。”
指甲死死地掐进肉中。
是幻听吗?是吗?
薛元超起身,绕过我,欲要回到营帐之后,却被我用力地攥住了手臂。
我站在他的身前,盯着他的眼睛,看着,里面当真半分熟悉的温暖都不曾有,仿佛方才那一瞬的牵念都只是我的错觉而已。
“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我抬手抚上薛元超的脸,“你方才……果真不曾说过什么吗?”
“不曾。”薛元超微低下头,看着我,道:“娘娘还请自重。”
该失望吗?
不早该明白这样的旅行是注定孤独的吗?
这些年来,我又何曾遇到过任何熟悉之人?
本就不该有妄想的。
“你走吧。”我松开手,退后了一步,闭上眼睛,深呼了一次,“许是本宫乏了,失礼之处,大人莫怪。”
薛元超略一躬身,只道:“臣告退。”
初时,我并没有觉得如何,可是,方才恍惚间听闻那声轻唤的时候,少年的身影分明还是那般分明。
是想了他吗?
大约是吧。
该遗忘吧?
大约是吧。
远远看着暗夜中薛元超的背影,恍惚着笑了。
确该忘了。
偶尔一次的悲秋伤春也就罢了,未来却容不得我一直伤感。
“皇后昨夜去看过媚娘了?”早起,我正替李治整理衣衫时,他忽而垂首问道。
“是。”我回道:“隔着帘子,远远看了一眼。见婕妤顾念腹中之子,情绪尚可,臣妾便放心了。”
“梓童。”李治握住我正要替他系上龙纹腰带的手,轻声道:“朕细想了想,武家虽家境殷实,但到底缺少底蕴。梓童从前的提议甚好,待武氏产子后,便交由徐昭仪抚养。武氏功过……相抵,赐其永居蓬莱殿,无事……便不必出来了……”
“可是……”未免他日后后悔责怪于我,我总要先规劝一番才合适。
李治摇头,示意我不必相劝,而后又道:“昨日之事亦是委屈梓童了,朕已下旨将李义府罢官,且永世不再录用,只是可惜了……”
“若是有才之士,陛下只管留用便是,无需估计臣妾。”我温婉浅笑,道:“不以一己之害为害,而使天下释其害。这样的道理,臣妾还是懂的。”
“不以一己之害为害,而使天下释其害。”李治沉吟了片刻,好似前路豁然开朗,朗声笑道:“朕从前竟不知梓童还有这般心胸。”
这要感谢史学家黄宗羲。
我低头,垂眸浅笑。
想了想,一边替李治戴上玉冠,一边提议道:“素节既已立为储君,总要为他寻一位太子师才好。”
“此事是朕疏忽了。”李治思虑良久,方才道:“从前朕为太子监国,幸得元超辅佐。为人思想开明,倒不似一般门阀子弟。素节年幼,可认其为师。”
见我一直发呆,李治复又唤了一声:“梓童?”
“恩?”我回过神来,“陛下思虑周全,臣妾回宫便会告知贵妃准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