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气!
为什么要打这通电话,为什么还跟这个人说那么多话!
本来只是想吓吓她,想逼她回来,没想到却害她更难过,连俢肆当即就狠狠的扇了自己一耳光,赶紧哄她,“我知道,我都知道……别哭,跹跹……我不是故意要气你,是因为我现在很担心你,我想知道你好不好……”
“不好不好,一点都不好!”唐翩跹撕咬唇瓣,闪着泪光奋力的摇头。
其实连俢肆也知道自己问了句废话,任哪个女孩子遇到这种事都不会好,可他就是想亲自确认一下,不立马见到她的人,不亲眼瞧瞧她身上的伤,他会疯掉。
“跹跹,回来好不好,回来你拿我出出气,兴许会好受点,嗯?”他不放弃的继续哀求。
此刻的连俢肆,再也不是那个一身光环睥睨天下的黑帮大佬,反倒像极了一个丢了一件最重要的东西心急如焚想要寻回失物的失意人。
“连俢肆,实话跟你说,我不会恨你,但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原谅你!你别不当回事,我从没这样认真过。这一次,我说到做到。此次事件的严重性你应该清楚,如果不是……他及时赶到,你现在就听不到我的声音了。如果我的身子遭到侵犯,我的性格你了解,我是绝对不会苟活的。”
“既然你没事,那我就放心了。自不自首是你的事,你喜欢坐牢就去坐好了。作为女儿,我会隔三差五的去看你。如果你被枪毙,我也会去替你收尸。但是让我回去,我做不到。家里的衣服什么的,我也不要了,反正都是你给买的,不是真正属于我。从今往后,我要自立,要跟你这个人划清界限。你想跟哪个女人在一起就在一起,想吃哪个女人做的酒粮丸子就去吃,一概跟我无关。我说过,我不会再喜欢你了,因为你不值得,你除了伤我的心,还会做什么?”
“你知道吗,连俢肆,上次你把我一个人丢在别墅里,我就不想原谅你。只是因为那个人是你,我才强忍悲愤,决定既往不咎,换个人绝对不可能享受这种待遇。那一晚的惊吓和害怕,跟你这些年对我的好相比,根本就不值一提。”
“可是,你不知悔改,还变本加厉的伤害我。在你面前,我虽然脸皮厚,可我说到底也是个人,我有自尊心,有骄傲,也有心,而且受伤了,那颗心也会痛。你知道当我在电话里听到那个女人的声音的时候,我有多伤心,多难过,对你有多失望吗?我今天一整天都在期待晚上跟你共进烛光晚餐,想给你过一个浪漫又温馨的生日,甚至我还……可是你呢,你冷冰冰的一句话就把我所有的热情给浇灭了,你好残忍!”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希望那个赶来救我的人是你,可惜我怎么给忘了,你眼里从来都看不到我,你永远都只把我当女儿而不是一个女人。那个时候你应该搂着那个女人在吃她做的酒酿丸子吧,哪里还顾得上我……”
“为什么,为什么每次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都不在。反而,在我最开心的时候,你倒是很会给我泼冷水……”
“好了,我累了,我想说的就这些,你自己保重吧!”终于把憋在心里一整晚的情绪喷发出来,唐翩跹擦擦眼泪,就准备挂电话。
挂电话之前,突然想起什么,她偏头,看了一眼机座上的时间,发现离凌晨还差三分,犹豫了一下,她还是对他说了句,“爸爸,祝你生日快乐!”
说完,她便毫不犹豫的挂断了电话,并把听筒放回了原位。
怕他再打过来,她够着身体当机立断的就把电话线给拔了。
然后,粥也懒得吃了,她滑进被子里,一把将自己蒙的严严实实的,就躲在那个她最喜欢的密闭环境里偷偷的舔舐起了伤口。
只剩下电话这头的连俢肆,独自对着电波里‘嘟嘟嘟’的忙音满目忧伤的怔忡在了原地。
楼下,矗立在楼梯口的湛天丞神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手上还端着一杯冒着余温的蜂蜜水,那双望向楼上方向的黑眸早已黯淡的找不出一丝亮光。
刚刚她对电话里的连俢肆说的那番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倒也不是刻意偷听,只是怕她真的是喉咙不舒服,所以不管是下楼买蜂蜜还是冲水的过程,他都显得异常急躁,不想让她等着急。
只是他怎么都没想到,当他端着冲好的蜂蜜水来到楼梯口,步子还没来得及落在台阶上,就听到她在跟人讲电话,而且哭得异常伤心。
没听几句,他就知道了她通话的对象是连俢肆,不久之前他们刚刚打过照面还差点拿枪崩了他的那个男人!
原来,她并不是真的想喝蜂蜜水,而是在担心连俢肆,不过是找个借口支开他。
望着手里那杯渐冷的蜂蜜水,湛天丞抖肩,一抹苦笑随之在唇边漾开。
合着这半天都白忙活了,她其实根本就不需要他。
这倒还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对连俢肆说的那番话,以及她最后叫的那句爸爸,简直让他震惊到了极点!
没想到连俢肆把她伤害成那样,她还在担心他。
到底,她有多爱那个男人!
以至于她连自己刚刚遭受到多么可怕的事情都顾不上,却一心惦记着那个混蛋有没有被抓?
还有,他们不是恋人么,怎么变成父女了?
一肚子的疑问迫切的需要得到解释,可又不好意思上去问她,湛天丞才将转好的心情再度跌入寒冷的谷底,而且这次显然跌的更深。
上去也不是,不上去也不是,他整个人都无措极了,不禁呆怔在原地,头痛的扶起了额。
而那边的连俢肆,也是用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才勉强消化掉唐翩跹刚刚对他说的那番话。
很想反驳,仔细一想,又觉得她说的每句话好像都是对的。
是啊,他总是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缺席。
还不止这样,也总是在她最高兴的时候泼她冷水。
虽然很讨厌那个带走她的男人,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但又忍不住在心里感激他。
如果没有他的话,跹跹她就真的没了。
这丫头的性格刚烈的很,如果被一群人轮了,绝对不可能跟云倾那样听得进去劝,她肯定会自杀的。
越想越后怕,越后怕就越庆幸那个男人的出现,跹跹还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只是,一想到她说的那句,‘我多希望那个赶来救我的人是你’,他就自责的恨不得给自己来一枪。
迫不及待的回拨过去,他还有好多话想对她说。
可惜,电话根本打不通,八成是她把线给拔了。
失魂落魄的瘫坐在沙发上,连俢肆揉着痛得几近裂开的太阳穴,整个人顿时就陷入了深邃的自责当中。
目光呆滞的望着周围空旷的世界,明明就是夏天,这几天天气虽然比较凉爽,但却跟冷沾不上边,但他就是感觉有股刺骨的冷风不断的往直他身体里骨头里血液里骨髓里钻,他下意识的一阵哆嗦,当即就伸手反抱住了自己开始颤抖的身体。
那种消失了近十年的孤独和凄凉之感,瞬间便以死灰复燃的势态,再度朝他席卷而来,压抑的他喘不过气,他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身体也抖的越来越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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