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在家看,他向来对自己的文化水平不自信,听了松口气说:“你也不会?”
赵秀云老老实实摇头说:“怎么可能会。”
又说几句,苗苗头发湿漉漉从洗澡间出来,说:“妈妈,吹风机!”
还是赵秀云上次从香江买回来的新电器,孩子得以在晚上拥有洗头的机会。
搁以前,不是大太阳出来都不让洗,怕她们受寒,常常是晒得要出一身汗头发才能干。
苗苗站在最享受的就是吹头发的时候,开关一按在客厅里嗡嗡响。
赵秀云给自己兑好水,提上桶进洗澡间,有些怀念香江住酒店时的水龙头,期待着什么时候家里也能有这么方便就好了。
她洗得慢,出去后苗苗都已经回房睡觉。
方海靠在沙发上等,眼睛半眯着,快四十岁的人,没有年轻时候能熬。
赵秀云轻轻推他说:“去洗吧。”
他洗得那叫一个快,几乎是水冲一冲就好,带着水汽出来说:“可以睡了。”
对他们来说,夜间是难得的相处时间,白天大家都太忙,而且也没有孩子在跟前,常常是睡前在被子里的时候话最多。
赵秀云跟他讲电视台的事,讲着讲着声音慢慢低下去。
方海不用看,都察觉出她的呼吸变匀称,伸长手关掉灯。
房间里的一切陷入黑暗,他打个哈欠很快也睡着。
第二天又是新的一天。
赵秀云本来白天是不上班的,谁叫下班晚,今天是特意到电视台,听听大家搜集到的反馈。
昨天大家都有任务,下班后跟街坊邻居打听,得到的评价都不错,还有大人反应说可以让孩子学到不少新知识,还挺有意义的。
当然,对大部分人来说最重要的是抢答的紧张感,恨不得把手伸进电视里以身代之。
能有这个程度的讨论就不错了,第二期的节目很快开始录制。
随着赛程不断推进,坊间居然有人敢开盘堵谁是冠军。
自打八月底首都发出《关于严厉打击刑事犯罪决定》,全国各地都忙碌起来,秉持着“小罪从重,大罪从死”的原则,拘留所都快没有落脚之地。
街上小偷小摸、闲散人员一时消失,恢复成从前的宁静模样。
各街道都成立临时派出所,积极打击犯罪,方海也天天带着人巡逻,管你是不是学生,能用的人都用上。
就是这当口,居然还敢私下赌博,真是嫌自己命长。
赵秀云听说的时候都觉得这些人胆子太大,要钱不要命了都。
但这也不难看出节目的热度有多高,大家饭后闲谈也会预测究竟谁才会是第一名,毕竟越到后面,剩下的参赛选手里越是难分伯仲,每一场的比分都差不多,不是你第一,就是我第一。
连赵秀云都猜不出冠军会花落谁家,只更加积极地筹备最后一期节目,终于在紧张中迎来录制的时候。
为确保节目没有任何弄虚作假的成分,最后一期破天荒邀请市民做观众,一共一百个人。
人多,现在就更得好好控制,赵秀云是反复强调过一定要安静观看,掐着点开始。
直播节目有观众,是让电视台的人的心高高挂起,生怕他们有谁弄出动静来,大家快连台上的动静都顾不了,一个劲盯着观众席看。
方海今天难得休假,带孩子来看现场,父女俩一人一块小板凳,坐在角落的位置——这一片是家属区,算大家心照不宣的福利。
赵秀云几次路过,冲男人孩子点头示意,又步伐匆匆走开。
说真的,媳妇的工作状态,对方海来说还是少见的,只觉得少了在家时的温柔,更添几分凌厉,看一会台上就得看一会她。
赵秀云是没发现自己被人盯着,还是一位同事调侃道:“赵副台,您爱人哪里是来看节目的,是来看您的吧。”
她才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说:“好好工作。”
这段插曲她没顾上,越录制到后面越盯着台上看。
好在各项工作都准备得很好,一点纰漏也没有,最终以机械厂的陈工获得冠军,为这场两个多月的比赛画上句号。
赛后,机械厂觉得大有面子,毕竟稳压其他单位一头,又给陈工发了一笔奖金,恨不得在厂门口挂横幅帮节目做宣传,叫大家都去看这个光辉时刻。
不管从播出效果还是盈利来看,这次的节目都能称得上赵秀云履历上的又一笔,局领导特意在大会上表扬她,她收到一笔不菲的奖金,心里决定给家里人也制造一个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