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跟着一行身穿丧服的三十六位健壮儿郎。
他们肩膀之上,还扛着一口檀木香棺。
陆子虞舔了下干涩的唇,轻轻蠕动了几番嘴皮子,却连个声音都发不出来。
她想要把落宁叫来问问,那些儿郎们肩上扛着的,究竟是不是棺材!
话就在嘴边儿,可她的喉咙好像正被人用一双大掌锢着,把她嘴里的声音都给掐断了似。
其实陆子虞知道,那是棺材。
兴许,还是她心上人的棺材...
她没哭、没闹,像是一尊木雕站在原地,愣愣望着朱雀门外,仍盼着她心上人的身影。
等啊...等啊...
可那位爷就像是故意躲着她一样,迟迟不肯露面。
百姓们悄声议论开,为何大军已过,却没瞧见九皇子?
九皇子难道还没归京,还是九皇子在南疆之处遇了险?
又或是,九皇子在刚才从他们面前经过的那口檀木棺材之中?
百姓们傻了眼,也蒙了神,可却没人敢把心头的猜测给说出来。
一是顾忌这事儿还没确定,若是敢胡说八说,恐怕是要吃牢饭的,二是觉得,九皇子持冠世之姿,才华横溢无人能及,老天定不会天妒英才,轻易要了那金玉儿郎的命。
“落宁。”陆子虞艰难道了一声。
她强撑着笑意,故作镇定扶了扶发髻间的朱钗,“他不在这儿,兴许先是偷偷去了揽月阁,打算吓唬咱们呐。”捻着帕子掩唇一笑,娇唇颤颤着又道,“这无趣的把戏,真是玩上几回都不嫌烦!”
落宁担忧望了一眼自家小姐,想去搀扶着她回马车上。
陆子虞避开她伸过来的手,自顾自先转身离去。
转身迈步的那一刹,陆子虞双肩抖动不止,眼前朦胧如烟雨,踉踉跄跄朝着马车走去。
她像是丢了魂、失了魄,走在街上,总是撞着人。
“你这姑娘怎么回事儿?走路也不小心点儿,光往着人身上撞?”一个挎着菜篮子的妇人被陆子虞无意撞了下肩膀子,她骂骂咧咧扭头呛声。
陆子虞对那嚷嚷声置若罔闻,甚至连耳畔的猎猎风响,大街上的熙熙攘攘她都听不见。
那形单影只的模样,将整个朱雀大街都给隔开了。
“小丫头片子,别以为是个富奢门户就能为所欲为!”那妇人还想拉扯住陆子虞说三道四。
落宁沉着脸将那妇人拦下。
她从袖口里掏出一锭银子,“我家娘子今儿心情不好,你拿了银子别去招惹她。若是觉得银子不够,明日来陆国公府找我再取。”
妇人一听落宁报出“陆国公府”,哪里还有心思敢去拉扯陆子虞。
精明的眼珠子骨碌一转,赶紧拿了银子屁颠儿着溜走了。
陆子虞动作急急挑开了马车帷裳,她以为马车之中,那清隽俊影兴许就会在里头等着她。
马车里空无一人。
轻荡荡,冷幽幽。
陆子虞动作僵硬上了马车,四肢百骸的冷意,顺着骨缝钻入她心底。
她的九郎,到底去了哪儿?
朱唇紧绷,美目混沌。
落宁撩开帷裳进了马车。
一瞧见自家小姐那失魂落魄的模样,她忍不住就落了泪来,“小姐,咱们这就回府,回...回揽月阁!”
陆子虞垂目摇了摇头,声音虚浮哽咽,“不回揽月阁。去京郊九皇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