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大婚的前一天,甘婆子又去了一趟叶府。这次倒没有直接去柳府,而是与柳府后院一个看守门房的婆子在茶楼会了面。
昨天田济生被叶大人押往知府衙门的路上,突然倒地而亡。仵作验尸之后,说是心梗。唯一的疑点,就是田济生死的时候,表情不见分毫痛苦之色。
据暗中跟随侍卫所说,他倒地之前,曾经有一名乞丐趁街上人多混乱之际,撞了他一下。侍卫追上去的时候,那乞丐已经没入人群不见了,没能当场把他捉住。
几乎同一时间,甘婆子死在了家中,死因死状与田济生一模一样。若非如此,咱们的人只怕一时半会儿还查不到她的头上。”
凤康神色一动,“你是说,田济生和甘婆子是被同一伙人灭口了?”
沈长浩不置可否,自顾自地说下去,“王爷想必听说过‘死人笑’吧?
这种毒药极其霸道,几乎沾之即死。因速度实在太快,中毒之人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就丢了性命,死时面相十分安详,甚至脸带笑容,故而得名。
且无色无味,再有经验的大夫和仵作,若不知道此种毒药的存在,都难以查出死因,往往会归结为心梗。
这种毒药是前朝一位余姓太医调配炼制出来的,专供前朝皇帝用来暗杀有反叛之心的朝臣。
这位余太医谨慎至极,炼药都是秘密进行的,从不让自己以外的任何人在场,更不曾留下药方手记等文字记载。
以至于先皇等人查了许久,才怀疑到他的头上。又苦于没有证据,迟迟无法动手。后来忠臣良将接二连三暴毙而亡,才抱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心情,将其处死,从此这种毒药便断了来源。
若尚有遗存,也只能在前朝皇帝手里。
前朝皇帝多疑暴戾,又极其怕死,绝不可能将这种剧毒之物交给别人,定会亲自保管。需要暗杀之时,方拿出一定的量交给杀手。
杀手不管投毒成功与否,都会被尾随其后的另一名杀手秘秘密处决,灭口的同时,确保毒药不会流落在外。
所以,‘死人笑’流出来的唯一机会,就是先皇带兵逼宫的时候。
当时先皇为了笼络人心,曾默许一些人洗劫皇宫。参与洗劫的有当今皇后的娘家穆家,闻夫人的娘家季家,宁妃娘娘的娘家霍家,还有先皇的堂兄恭亲王,你那位逼宫不成反自戕的伯祖父,我们沈家好像也掺和了一脚。
这些人,都有可能在洗劫的过程之中拿到‘死人笑’。
当然,不排除宫中之人在无意间发现了前朝皇帝的藏药之所。不过能在皇上的居所自由进出的人实在不多,宫人不敢乱翻更不敢私藏,而有可能知道这种毒药的并拿用来害人的,只能是主子。
这样的主子,满打满算,也只有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两个人而已……”
凤康有些糊涂,“你说的这些,跟柳家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自是有的。”沈长浩以手拍口,打了个呵欠,声音含糊地道,“自从王爷出使番国回来,皇后与柳家的关系就变得亲密起来,时常接了柳家孙女柳轻波入宫。
这位柳小姐也是个很有故事的人,据说出生时辰不详,八字太硬,与父母冲克,自小就隐姓埋名,被送到庵中寄养。直到两年前才灾消劫满,被接回府中,归了宗谱。
这两年间,柳小姐一直以体弱喜爱清净为由,深居简出,极少在人前露面。已到婚嫁的年龄,却迟迟没有许亲的意思。”
“所以,你是怀疑皇上授意柳家对付知秋?”从他一堆跳跃性极强的废话之中,总结出有用的信息,这种事凤康已经做得很习惯了。
“非也,非也。”沈长浩伸出一根手指摆了摆,“我只是想阐明,柳家有机会和途径拿到‘死人笑’这一事实。
皇后娘娘没有那么蠢,不会动咱们家的王妃。她很清楚,惹恼了王爷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赔本和没有把握的买卖,她是不会做的。
这一连串的事情,倒像是柳家自作主张搞出来的。
目前可以确定的是,叶家二小姐因为贪心不足,妄想攀附王爷,被柳家利用了。至于那个田济生嘛,应该是被胁迫的。
田家乃是商户出身,与京城的皇商有一定的生意来往,家资颇丰。田济生的父亲花了大笔银子,在工部捐了个检校员外郎的虚职,没有俸禄,没有实缺,就是名声好听。
前不久田老爷突然卷入了一桩挪用公银的官司,被人当成替罪羊,担上了杀头的罪名。柳大人的门生朱光显,正是负责调查此案的主审官。”
凤康眯起眸子,“这么一来,的确所有的事情都能联系在一起了。可是柳家为何要对付知秋,目的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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