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我听明白了……”斯科特说着,站了起来,“请跟我来,孩子。”
汤姆跟着斯科特到了基地的供电室,顿时吃了一惊——这里布满了从地面接下来的电线,连接着各种嗡嗡作响的机器,许多红色指示灯闪烁着,照亮了整个房间。斯科特绕过机器,挪开线缆,从一个泛黄的塑料插线板上拔下一个黑色的、闪着灯的小盒子,汤姆借着微弱的红光看到了上面的LINTECH标识。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定位器吧。”斯科特把小盒子递给汤姆,问他。
“对,就是这个。”汤姆虽然只在网上见过类似的定位装置,但他已经很有把握了。
“嗯……这些年,一直是我在保养这个定位器。”斯科特看着这个小盒子,心中感慨万千,“这是前奥克斯生物科技公司高管亚伦·布兰特——基地的建立者——托付给我的。他说克里斯托弗给了他一个任务,但是他没法继续完成了,所以这个任务就落到了我的身上。他没有告诉我其他信息,只告诉我有一个人会在这里和我见面……当时我不知道是谁,但是现在我知道了。”
“那这个建立者现在在哪里呢?”
“唉,”斯科特叹了口气,眼神黯淡下来,“跟我来。”说完,他便离开了供电室。
汤姆搀扶着斯科特来到了地面,斯科特住着拐,走进了一个废弃的街边公园。公园里的杂草已经枯萎,塑料滑梯经历了十余年的风吹日晒,早已变得不成样子。在绕过一个大型雕塑后,汤姆看到了一片墓地,枯黄的植物间,一排排黑色的墓碑在寒风中静静地矗立着,仿佛等待着什么。“到了,”斯科特指着那片墓碑,“亚伦就长眠在这里。”汤姆仔细看了好久才从一个平庸无比的墓碑上找到了几行浅浅的文字:
亚伦·布兰特
2003——2068
“我坚信我的选择没有错。”
麦克在一阵金属的敲击声中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房间内,手脚被铁链拴住,吊在了一个架子上,而赛琳娜则在他的旁边,眼睛看着地板,身上只穿着一件带有血迹的帽衫。在麦克面前,站着一个身材瘦小、满脸油污的男人,他对麦克说了几句外语,之后便满脸得意地看着二人。“什么?”麦克问那人。“捷克语,我们应该到了前捷克境内。”赛琳娜小声说。那人似乎被两人的语言激怒了,嚷嚷了一句捷克语,便抄起铁棍,要打赛琳娜。“停下。”一句英语传来,紧接着又是一串捷克语,带着命令的口吻。那个瘦子听完,便放下铁棍,恭敬地退到了一边。这时,从房间外走进一个胖子,他面相猥琐,头上没有一根毛,脖子上挂着一根粗大的金链子,胖手上还有花花绿绿的刺青。
“很高兴认四(识)你们,”胖子吐出一串蹩脚的英语,“尤其四(是)你,轻(亲)爱的小姐。”说着,他拿自己肥短的手指摸了摸赛琳娜的脸庞,而赛琳娜则厌恶地转过头去。
“快放开我们,你这该死的东西!”麦克愤怒地大吼,努力想挣脱铁链的束缚,但这终究是一场徒劳。胖子笑了起来,露出一口歪歪扭扭的黑牙,说:“别遭(着)急嘛,放亲(轻)松,来到了我的地界儿,还不好好休息休息?”说完,胖子向一旁站着的小喽啰打了个响指,小喽啰便走过来,将这个带轮子的铁架——连带着两人——推出了房间。顿时,各种声音一股脑冲进了麦克耳中:音乐声,尖叫声,吵闹声,野兽的嘶吼声……“啊,你们阵(正)好赶桑(上)表演,亲(请)星(欣)赏吧!”胖子冲他们喊道。麦克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处在二楼,一楼则是由一个废弃工厂的卸货区改造的,二楼中间被挖空,可以看到一楼的情景,而一楼正中央是一个大玻璃箱子,一道多重防护的门连接着这个箱子。玻璃箱内部稍低,而低于地面的四边中,有三边被安装上了大灯,第四边则是一扇低矮的铁质大门,由一个人站在玻璃箱外面的空地上操纵铁门的开关。玻璃箱外空地的边沿,是一圈铁丝网,铁丝网外面则挤满了观众,有的人手里握着手电筒,大声笑着,喧闹着,闷热的空气中充斥着恶臭。“斗兽四(是)我们这里最有意思的香(项)目,你们看,又一位勇四(士)来了……”胖子朝玻璃箱的入口指了指。麦克看到两个小喽啰正押着一个衣衫褴褛、手无寸铁的平民走了过去。看门的小喽啰端着枪,打开第一道门,把平民推了进去。第二道门是电动门,当他一瘸一拐地走过第二道门后,门就自动关上了。平民走下楼梯,捡起了一把铁剑,双腿瑟瑟发抖。“女士们先生们,”胖子不知从何处拿出了一个麦克风,用捷克语喊道,“让游戏开始吧!”顿时,仓库内黑了下来,只剩二楼走廊上几盏昏黄的灯亮着。赛琳娜四处张望,发现房间旁边就是电闸,一个抽烟的小喽啰正在控制灯光。而走廊的不远处,有一张木桌子,上面摆满了枪械和弹药——这本是属于麦克和赛琳娜的东西,但如今却成为了这群流浪者的战利品。这时,人们的喧闹声突然减小了,只见控制铁门的小喽啰缓缓扳动拉杆,那道矮小的门打开了,一只夜叉钻了出来。看到夜叉,麦克打了个寒颤——这个人必死无疑了。“观众们已经开始下注了,赌这个银(人)会怎么洗(死)——我对她最了解了,斯康里娅最喜欢把人的脑袋扯下来了,哈哈。”胖子说完,发出几声干笑,扳着手指聚精会神地盯着擂台。“斯康里娅”——这只夜叉,正不慌不忙的踱着步,似乎对眼前的这个人很不感兴趣,而那个平民则双腿发软,不停地后退,直到碰到墙壁上的探照灯才停下来。夜叉此时则在擂台的另一侧,悠闲地伸着前腿。带着手电筒的人们见夜叉不愿活动,便打开各自的手电筒,往夜叉身上照去。夜叉起先只是躲避,但很快便被激怒了,冲着光线咆哮着。这时,那个平民似乎决定孤注一掷,大叫了一声,举起剑朝夜叉冲去,但却被夜叉轻盈地躲过去了——这使夜叉转移了攻击的目标,它嘶吼着把平民扑在了地上,一口咬掉了平民持剑的手。“啊啊啊啊!”平民痛苦地尖叫着,但叫声很快被人们的欢呼声淹没。夜叉又叼住平民的头,一个翻滚,那人的头颅便被扭转了一百八十度,夜叉接着往后使劲一拽,那人的头竟被生生地扯了下来,落到了不远处,双眼圆睁,面部肌肉还在抽动,不远处的脖子则喷涌着鲜血。观众沸腾了,人群中爆发出欢呼声——还夹杂着输钱的人的唾骂声。“天哪!”赛琳娜紧皱眉头,不忍看到那人的死相——这又引起了胖子的一阵狂笑。“好了,游戏时间结束了,赶紧放我们走!”麦克朝胖子大吼。但胖子没有理会他,向控制灯光的小喽啰打了个手势,又对着麦克风说了一句捷克语。一时间,在场的观众全都戴上了墨镜,胖子也从衣服兜里掏出一个花哨的红色墨镜,架在了鼻梁上。之后,小喽啰便将一排红色的电闸合上。随着玻璃房内的大功率探照灯一排排亮起,强光充斥了整个车间。麦克和赛琳娜无法忍受强光的照射,只得努力转过头,紧紧闭上眼睛。而那只正想融合到平民的躯体中的夜叉则由于无法忍受如此强烈的灯光,只得回到自己的骨架中,狼狈的逃进了铁门后的小空间里。控制大门的小喽啰见夜叉已经回笼,就扳动拉杆,将大门关上。灯光熄灭后,胖子笑着踱了过来,对两人说:“你们两个银(人),挺厉害呀。撞毁了我三辆车,撒(杀)了我最喜欢的驾驶员,还天真地想让我放了你们?你们,还有你们的货物,现在已经四(是)我圣王的财产了。”“你个傻逼,放我们走!”麦克大喊,一后唾沫啐在了胖子的脸上。
胖子的笑容消失了,发音也变得标准了起来,说:“哈!;来到了我圣王的地盘,还想离开?你太天真了,我们现在正好缺乏武器和生育机器呢。”说完,胖子又看了赛琳娜一眼。
“你想要什么我们都给你,请你放我们离开吧!”赛琳娜用近乎乞求的语气说道。
“是吗”圣王——胖子的自称——的眼睛滴溜溜转了一下,打量着赛琳娜,露出了令人厌恶的邪笑,“我是一个寂寞的男人,所以……你懂了吧,宝贝儿,只要你同意,我们一会儿就放你俩离开。”“不!”麦克大叫,努力挣扎着,但赛琳娜却若有所思,随后点了点头:“嗯。”
胖子咧开嘴笑了,对小喽啰说:“放他们下来。”两个小喽啰走了过来,手中拿着手铐和钥匙,把两人放了下来,接着便准备铐住他们,但麦克两脚刚一落地,就将旁边的小喽啰一脚
踢到两米开外,接着便向胖子冲了过去,一拳打向他的面部。“快!快拦住他!”胖子慌了,朝小喽啰们用捷克语大喊。后面清点物品的两个小喽啰赶忙冲了过来,将麦克扑倒在地,楼下的几名看守也闻声跑了上来,簇拥着胖子,拿手中的手枪对准麦克的头部。“哈哈哈哈——”胖子发出了嘲讽的笑声,擦了擦嘴角被麦克打出的血,说:“你很能打嘛,我喜欢。十分钟以后,四(是)下一场决斗,我就让你去吧。你们三个,把他带下去,这个女孩留下,我另做他用。”“不!麦克!”赛琳娜尖叫,但她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小喽啰把麦克拖走。“送走”麦克以后,胖子笑着朝赛琳娜走了过来,摸了摸她裸露的大腿,接着便抓着她的胳膊,将她带进了旁边的房间。当赛琳娜看到胖子裤兜里的手铐钥匙时,一个计划在她的脑中形成了。麦克被粗暴地扔进了铁笼中,重重摔在水泥地上。“还有五分钟,做好心理准备,最好想一个遗言。”控制铁门的小喽啰看了看手表,对他说。麦克很想努力平复心情,但他还是无法忘记逃离“地狱”那天自己与夜叉的战斗以及刚才那个人的死状。“给,好好享受你人生中最后一支烟吧,”小喽啰走了过来,递给他一支香烟和一个打火机,“我可在你脑袋上押了不少钱呢,待会你最好死得痛快点。”麦克呆滞地接过香烟和打火机,塞进了裤子兜里。“哦,对了”小喽啰突然想到了什么,指了指麦克右边的地面,“这是你的剑。”麦克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发现上一个人用过的铁剑正躺在那里,一只断手正紧紧抓着剑柄。他强忍呕吐感,伸手想把剑够过来,却感觉有液体滴在了他的手背上——那是血。他抬头看去,顿时干呕起来:在铁笼顶部,挂着那个平民的头颅,而在那颗头颅的左边,密密麻麻地挂着几十颗断头,有些已经腐烂,上面布满了蛆虫。这些头颅被煞有介事地钉在木板上,还刻着日期。那个平民头颅的右侧还有一块木板,麦克清楚,那块木板是为他准备的。
赛琳娜跟着胖子走进了房间。这里配有一个卫生间,房间正中央是一张中世纪风格的木床,与门外的景致格格不入。“你多大啊,亲爱的?”胖子笑着开口问道。赛琳娜扭过头,不愿与胖子有眼神接触,小声说:“二十二。”“别害怕,”胖子又露出了令人恶心的笑容,“这趟旅程会让你很舒服的。”说着,他将赛琳娜举了起来——他的力气竟大得惊人——扔到了床上,接着便向一头饿狼般扑了上来。“等等!”赛琳娜叫住了他,“你这么铐着我,我怎么脱上衣呢?”胖子停下手中的动作,想了想,又笑了起来:“你这个小婊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放心,我来处理这个问题吧。”说完,他便扑了上来,胡乱地摸着。赛琳娜不禁发出了一声喘息,而这则助长了胖子的情绪,他讲手抽了出来,把头凑向了她两腿中间。就在这时,赛琳娜找准机会,猛踹胖子的脑袋,接着便用右腿勾住胖子的脖子,左腿奋力一蹬,骑在了他的脖子上,双腿死死勒住他的脖子,试图将他绞死,但胖子也不是吃素的。他疯狂击打赛琳娜的腿,想以此让她松开,但胖子越打,她缠得就越紧,在僵持了两分钟后,胖子终于因为窒息而重重倒了下去。赛琳娜并没有放松,在等了一分钟以后,她才松开了腿,用灵活的手指从胖子的兜里拿出了钥匙,打开手铐,脱掉被撕坏的卫衣,从内衣后面抽出两把极小的匕首,朝房门走去。
赛琳娜先把房门打开一条小缝,悄悄观察了一下敌情,一个周密的计划便产生了。她打开房门走了出去,用匕首割断了守门小喽啰的气管,小喽啰一声没吭,沿着墙壁倒了下去。接着,她悄无声息地潜行到站在二楼栏杆旁观看对决的、负责清点物资的两个小喽啰身后,用同样的手法解决了他们。控制电闸的小喽啰发现了她,赶忙拿起对讲机想发起警报,但赛琳娜把其中一把匕首朝他的头部扔去,正中他的左眼。顿时,小喽啰感觉有温热的液体从左眼流了出来,伴随着剧烈的疼痛。在他能发出声音之前,赛琳娜冲到他面前,割开了他的喉咙。放倒楼上的几人后,赛琳娜在小喽啰的衣服上蹭了蹭手上的鲜血,穿上靴子,将子弹袋和两把剑挂在背后,抄起一把激光枪就朝栏杆奔去,想看看麦克的情况。
与此同时,麦克正在与夜叉周旋。夜叉看上去很没兴致,只想早点结束这场战斗,便弓起身子,扑向麦克,却被麦克一剑挡开,铁剑掉到了地上。观众们发出一阵惊呼,随后欢呼起来。夜叉被激怒了,嘶吼着准备对他进行第二次攻击,而麦克彻底失去了希望,害怕地闭上了眼睛。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伴随着“噔,噔,噔”的声音,斗兽场里的探照灯一盏盏打开,而正要扑上来的夜叉显然被吓到了,呜咽着钻进了属于它的小房间中。与此同时,仓库中也乱成一团。观众们纷纷捂住了眼睛,桌子上待吸食的大麻和冰岩碎末被打翻,撒了一地,喧闹声不绝于耳。突然,所有灯又全部熄灭了,麦克睁开眼睛,但眼前全是青色的光点,什么都看不见。在他迷茫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爆炸声和玻璃碎裂的声音,一只冰凉的手拉住了麦克的手腕,拉着他往前走着,他只能听到人们的尖叫声和手枪开火的声音。原来,赛琳娜关灯之后,从清点的战利品中拿了一把B2030步枪和一颗手雷,又戴上了夜视装备,炸开铁丝网,打破玻璃,将麦克带了出去。而那只夜叉在听到外面嘈杂的人声后,兴奋异常,顿时对麦克失去了兴趣,蹿了出去。它似乎明白带枪的看守就是危险人物,所以看守们便首当其冲,成了夜叉的口中餐。麦克虽然闭上了眼睛,但青色的光斑就如鬼火般,在黑暗中闪烁。他只知道一只手正拉着他,使他远离夜叉的袭击,带他通往自由。他感觉自己跨过了一道坎——他还被拌了一下,之后,抓着他手腕的手便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关门的声音。强光造成的光斑逐渐消失,麦克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车库里,而赛琳娜正站在自己面前,身上只穿着贴身衣物。她的双腿虽然纤细,但在昏黄的灯光照射下,肌肉线条十分分明。她的右臂上,有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痕——那是那天为了保护麦克而被夜叉抓伤的。“外面的看守已经赶来了,我们赶紧出发吧。”赛琳娜的话让麦克回过神来,他看到了不远处的一辆待修理的越野车,便走了过去,透过车窗观察里面的情况。所幸,钥匙正插在钥匙孔中,后座放着几个弹夹和一把AK-100步枪。当他准备叫赛琳娜过来时,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食物!我们没有足够的食物!”他转过头对赛琳娜说,语气中带着几分沮丧。“放心,我知道厨房在哪,”赛琳娜拎着两桶汽油走了过来,说,“之前我们被流浪者带到这里的时候,我看见了厨房的位置——就在车库对面。快上车吧!”说完,她便放下汽油桶,把步枪扔给麦克。
仓库外此时堆满了人。他们收到内部看守的求救后,纷纷赶来支援,但因为忌惮里面正在大开杀戒的夜叉,便堵住仓库的大门,准备让里面的人自生自灭。这时,仓库右侧传出了巨大的撞击声,一辆越野车冲破卷帘门,飞了出来,一个漂移停在了对面的小型建筑门口。一个男子打开车门,跳下车,脚不沾地地跑了进去。看守们听到响声,都一股脑儿跑过来,对着越野车射击。赛琳娜见事情不妙,拿起副驾驶的步枪,从天窗钻出去,与他们开始了激烈的交火。子弹从她的身旁划过,打到砖墙上,险些打中她,而她也不甘示弱,一梭子子弹打过去,吓得几名看守躲在了墙后面。正当弹夹的子弹即将耗尽之时,麦克从厨房出来了,怀里抱着一大堆罐头,还挎着一只军绿色的水壶。赛琳娜看到,赶紧钻了回去,等麦克上车以后,便一踩油门,朝出口开去。
出口只有两名士兵把守,他们神色紧张,不时往仓库的方向张望——仓库那边传来的枪声使他们十分恐惧。这时,随着汽车的引擎声,一辆一侧布满单孔,只剩一个车灯的越野车从一件巨大厂房的后面拐了过来,直奔出口而来。两名看守看到,连忙拿起步枪准备射击,但一串密集的弹雨从架在越野车上的步枪里面倾泻而出,吓得守卫躲在了岗亭里,而越野车则抓住机会,冲破屏障,绝尘而去,引擎声响彻凌晨五点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