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元春送入东宫。元春出自太子一系的荣国府,和贤妃早有仇隙,而且似乎和太子关系匪浅,是最适合的人选。
其实公主并没有对元春抱什么很大的期望,但是来日方长,谁又能说得准呢?埋下一颗钉子,就算派不上大用场,至少还能当个传话筒。
公主把淑妃的真实死因透露给元春知道,一半是为了试探元春,一半是也是为了警告元春。
元春将计就计,老老实实登上浓辉公主的贼船,反正她只是一个小人物,还轮不上她去和贤妃争锋相对,等到她真的能和贤妃平起平坐的那一天,她哪里还用畏惧公主?
可绿萼不一样,她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宫女,出宫以后,依旧还是在浓辉公主身边当差,知道淑妃死因的种种真相,对她没有一点好处。
元春抽回被绿萼抓着的手,故作茫然:“绿萼姐姐,你问的是谁?”
绿萼见元春装糊涂,脸上划过一丝失望,忽然自嘲似的轻笑一下,悠悠道:“罢了,就当我在胡言乱语好了。”
元春微微一笑,把装了银两的荷包推回绿萼手上。
绿萼这一次没有推辞。
按着浓辉公主的意思,来赴宴的都是诸位皇子妃和高阶妃嫔,没有宴请朝廷命妇和皇亲贵族。
孝期中的喜宴,就算满席珍馐海味,满室珠环翠绕,终究还是带了几分寥落之意。
公主凤冠霞帔,拜别太后和文帝,由太子和诸位皇子送出神武门。
悠扬的喜乐声还未远去,太监们已经领着粗使宫女打扫月影阁了。
抱琴收拾好包袱,站在朱漆宫门底下,怅然道:“在这住了一年,走的时候还挺舍不得的。”
元春摇摇头:“我看你是舍不得万公公吧。”
抱琴潇洒地摆摆手,“义父到外边过逍遥日子去了,肯定早把我这个干亲给忘啦!”
元春嗤笑一声。
浓辉公主喜欢万公公做的茶点小食,特意点名要万公公陪嫁,万公公眼下已经是公主府厨房的大管事了。
抱琴懊恼地嘟嚷了几句,转眼又咧着嘴巴,笑得爽朗:“真忘了才好呢,反正以后都见不着了。从今天开始,我也要把义父忘了!”
元春心里一恸,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沉默间,两名太监由远及近,走到元春身边,“贾女史,这就随咱家去东宫吧。”
来的是个熟人,元春进宫第一天,正是由眼前这位洪公公领进月影阁的。
许久不见,洪公公依然是一张熟悉的和气面孔,“还没恭喜贾女史呢,进宫才一年,已经连升三级,是从五品的令侍了。咱家果然没有看错,贾女史日后飞黄腾达了,可别忘了咱家。”
元春眉头微蹙,还没说话,洪公公拈着兰花指,笑得见牙不见眼:“哎哟哟,瞧我这张嘴,以后只有贾令侍,哪还有什么贾女史啊!”
抱琴一脸惊喜之色,忍不住插言道:“公公,你说的是真的?”
洪公公故意冷哼一声,“怎么,咱家还能诓骗你们不成?太子爷亲口吩咐的,岂会有假?”
抱琴欢喜不已,围着元春转了一圈,啧啧道:“姑娘,太好了!”
元春敷衍地笑了两声,等洪公公背过身去,脸色立刻阴沉下来,悄悄叹了口气:太子果然睚眦必报,刻意越级提升她的品阶,不是等于把她架在火上烤么!早知道这么快就要到太子眼皮子底下当差,大朝会那天,太子被孔雀拦住去路的时候,她实在不该笑的。
想起孔雀,元春忽然又有些幸灾乐祸:公主好像把孔雀送给太子了?
走在去东宫的路上,抱琴一直笑得合不拢嘴,一会儿找洪公公打听令侍的月钱是多少,能管多少个宫女、太监,一会儿悄悄扯元春的衣袖,“姑娘,你现在是不是比甄姑娘的品阶还要高呀?”
元春瞪了抱琴一眼,“得了,这会子随便你怎么撒欢,我都不管。等到了东宫,你敢露一个笑脸,我就打发你去安养堂照顾王家表姐。”
抱琴吐吐舌头,“家里的老爷们升官的时候,都要请人看戏吃酒,下人们还能得赏钱呢,姑娘这也是升官,怎么连笑一下都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