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明月顿了顿,接着说道:“张帝阍警告过我不准对你出手,是我执意以为只有你死少宫主才能回来,是我鲁莽了。”
张帝阍……我越来越搞不懂了。
“你……不能死。”他抬头,目光真诚而郑重,“总有一天你会知道一切……少宫主!”
真烦,又把我当替身。
“我不是董夜,从始至终,我都是一个独立的人。”我也正式说道,“我也在找离开这具身体的方法,不会再打扰你们。”
董明月咬牙,轻声说道:“有句话我没骗你,魂魄出窍的唯一方法,就是死亡,只有濒死时才可以。”
“那我找个地方自杀,还能穿越回去。”我不屑的说。
“没那么简单。”董明月摇头,“少宫主是被击碎魂魄才离体的,而你……”他说着,叹口气,“罢了,以后若有机会再说吧。”
莫名其妙。
我毫不留情下了逐客令,待董明月离开后,我下地起身,出了房门。
这是一间客栈,宋若岚在旁边的房间歇下了,她受了伤,该好好养养;但绕了一圈也没发现萧浸月在哪。
我觉得胸中气闷,穿过大堂打开客栈大门,想出去透透气。
刚一出门,便听得空中飘来一阵悠扬的琴声。
声调绝伦,铿锵有力,气势宏伟的曲调中隐约透露出一股肃杀之气,乐声从上处流淌,我抬起头,便见花落月缺人瘦,萧浸月静立与房顶之上,背后是一轮残月,光晕如潮水般向外张扬。
我提气施展轻功,轻松跃上房顶。
这房屋隔音效果还挺好,在房间里完全听不到琴声,明明她离我那么近。
萧浸月此番显然收了力道,见我上来,十根青葱玉指抚上琴弦,止住琴音,慷慨激昂的乐声顷刻间消散。
不会是我打扰到她了吧……
“对不起,我这就下去……”我连忙说道。
萧浸月望着琴,清冷的声音响起,“无妨。你睡不着吗?留下来听琴吧。”
我无端想到白日里董夜短暂苏醒的事,他与宋若岚那么亲密,不知为何我如此害怕萧浸月误会,可我百口莫辩,根本不知从何说起。
“刚刚那首,是什么曲子?”我问道。
“广陵散。”
萧浸月表字琴心,便是能用琴传递心绪。刚刚那严肃的琴声,也代表了她的一部分情绪吗?
“白天的事,我实在没想到,非我所愿……”我尽力想解释清楚,可转念一想,我究竟是个什么立场呢?这些事情,有我参与的余地吗?
或许,萧浸月在我心中有一点特殊。
她转过头看向我,青丝从肩上划过,“那是原来的董夜,是吗?”
我一怔,点头。
萧浸月低垂双目,像是在思考,随后转过头,重新将手覆在琴弦之上。
“我想……相信你。”
我顿时大脑宕机,满脑子回荡着她的嗓音,一时间竟做不出任何回应,心跳疯狂加速,浑身都不自在,这真是前所未有的感觉。
“想听平沙落雁吗?”她微微偏过头,我能看见她的侧颜,眼神不似往日的清高,难得的温柔。
我想了半天,才挤出一个字来,“嗯。”
萧浸月抬手,指尖轻拢慢捻,悠扬流畅的乐声便从中流淌,比先前和缓了不少。
平沙落雁,取秋髙气爽,风静沙平,云程万里,天际飞鸣,借鹄鸿之远志,写逸士之心胸。萧浸月心境不似常人,弹来更是别有一番风味。
我只隐约听到琴声中有阻塞之感,先前的广陵散由于曲调激昂,阻塞声并不明显;现在平和下来,就能听到其中堵塞的感觉。
琴宗人能以内力入琴,使琴声更具左右人情绪的力量。萧浸月在技法上自然不会有问题,那定然是体内经脉出了问题。
萧浸月皱眉,停下手中动作,戛然而止的余音回荡在夜空中。
“你受内伤了?”我问道。
她闭目凝神,盘腿而坐,运转体内内力,在经脉中往复循环,正是琴宗的内功。
片刻后,萧浸月睁开眼,恢复了往日里的冷清,“不是很严重,修养几日便好。”
我有些心疼,却也无计可施,只能道:“早点休息吧。夜晚风凉,小心身子。”
萧浸月点头,收起琴,跟我一起回到客栈内。
一开门,便见到宋若岚坐在大堂里,正在沏茶。见我们进来,便倒了两杯茶水,看身形似乎伤口没有大碍,只是脸上十分苍白。
她一句话也没有说,深深看了一眼我,转身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