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书写时的风骨自己是认得的。
不知道千翡如今如何了?
她的体质本就不容易长肉,在江府好不容易养出一些肉来,这会儿怕是又要消瘦下去了吧?
可这样如何是好呢?从晋西一路来到京城,路途遥远,又心中担忧,千翡还怀着身子……
江离然仰头靠在椅背上,眼帘紧闭,一次一次地深呼吸,以调节自己的情绪。
在宁王的身边不能露出丝毫的破绽,想要得到他的认同,就必须慢慢地谋划,不让他有所怀疑地成为心腹。
这些煎熬和忍耐,江离然也不是个大度的人,他所有的挣扎和狂躁,这会儿正被他一点一点地努力压制着。
等他有了全然的把握,同千翡分别的这些日子的痛苦,他会一点一点地,让宁王尝到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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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送出去了之后,千翡一直在惴惴不安。
她也会写这种密信,江离然究竟知不知道?
他若是不知道,那江离然不得惊恐一下,去想自己是如何知道的;可他若是知道……,江离然又是怎么知道的?
千翡无所事事的时候又开始为难自己了,脑子里一团浆糊一样,自己跟自己较劲。
可她没别的事啊。
祭天礼还没有动静,二哥哥和许平又是每日忙忙碌碌,海元陆每次过来一趟,当着自己的面,从不说什么重要的,千翡几乎愁死。
“少夫人这会儿更应该放宽了心才好,这样对您腹中的孩子有好处。”
贾清知不咸不淡地凉凉开口,好似一盆水,将千翡的焦躁之火给浇熄灭了。
“呵呵呵,让大夫费心了,我一直都很心宽的。”
“夫人那不是宽心,是狠心,将思虑憋着不说,对自己可够狠的。”
“……”
千翡自知在贾清知这儿讨不到好,本着少说少错的原则,尽量不说话,就用憨厚的笑容来应对。
岂知贾清知却没打算放过她。
“刚好这会儿没什么碍事的人在,我也该告诉你一些你应该知道的,免得那些人为了不让你担心,瞒了你这些事儿。”
“贾大夫的意思是……”
“少夫人可是觉得自己身体康健了?怀了孩子从晋西来到京城竟然还能活蹦乱跳的,所以你心里一点儿都不担心了?”
“这……”他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形容?
“告诉你,少夫人可少得意些吧,你的身子若不是老夫用银针撑着,早在刚刚抵达京城,怕是就要有小产的迹象了,还容得了你出门谈什么生意?”
贾清知从鼻孔里出气,“少夫人的身子我是从一开始就知道的,那会儿江少爷向我询问状况,也是我不建议这么早要孩子,本该再调养个两年,等身子稳健了再说,可少夫人却有了。”
“既然有了,就该好好儿地养着,你这成天皱着个眉胡思乱想,忧思成疾,若是小产,后果不堪设想,少夫人究竟想过没有?”
千翡被贾清知的一通话说的连个插话的机会都没有,向来淡定从容的脸上只剩下深深的窘迫和浅浅的哀伤。
“贾大夫,您的话我什么时候没听过,只是你看,我如今连院门都不出了,若是不想些事情打发时间,那真的会呆掉的,我真的,一点儿也没得意过。”
“养胎养胎,静下心来才能养得好,少夫人呢?越是有麻烦的事情就越是要凑过去,连夏家二公子商议事情都躲着你,你就不能自觉点让人省点心?”
千翡觉得这个问题简直无解啊,她来京城不就是为了江离然,不然她干嘛千里迢迢过来?不就是想出一份力?
自己好歹有上一世的记忆作为筹码,虽然据说,怀了身孕的女子会变得笨起来,也不知道她还能记得多少,但怎么说也能派的上用场吧?
所以她肯定得积极打听消息,谁让他们总是藏着掖着,害的自己费那么大的事情,这是个死循环啊!
“贾大夫,我也不想的,就是……”
千翡刚想解释,就见到贾清知一脸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
“少夫人不用跟我解释什么,我只是想让少夫人知道,你的身子你心里也该有个数,若是再这样下去,连我,也不能保证少夫人能够平安生产。”
“……”
“少夫人体弱,这个孩子如果保不住,兴许,以后能不能再怀上谁也不知道,因此我劝少夫人能注意些,免得日后后悔。”
“……”
贾清知轻飘飘地来,扔下了这一番话后又轻飘飘地离去。
留下千翡满脸怔忪地站在他身后,久久不能回神。
是了,谁也没有她心里对这个可能有更深刻的认识。
前世的小产给她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且确实,从那以后,她就再也怀不上孩子了。
所以那时候的宋夫人在知道宋文轩的妾室有了身孕之后是那么的高兴,那么不顾及她正室的地位,偏袒庇护着……
不过现在,千翡再想起来的时候已经没什么太多的感觉。
可是那种痛彻骨髓的疼痛她是忘不掉的,得知自己不能再有身孕时,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
那样的滋味,千翡死都不愿意再尝试第二次!
“小姐,您别着急,兴许,兴许贾大夫只是吓唬吓唬您而已。”
“你有见他这么吓唬人的吗?”
“……”
千翡慢慢地放松了身子,贾清知说得对,她的身子不好是事实,即便江离然一开始就精心为她调养了,到如今也比不得寻常女子的健康。
她得护住这个孩子才行,不管如何,她一定得平平安安地将孩子生下来才行!
……
千翡信誓旦旦地想要好好儿养身子,结果到了下午,二哥哥和海元陆一同回了府,千翡就跟迷了心智一样,自动自发地又凑了过去……
不过这次,夏千臻却没躲着她。
“阿翡,上回你见到睿王的时候,可曾见他有异常?”
千翡不知道夏千臻为何这么问,不过异常……
“并没有,二哥哥怎么了?”
夏千臻锁着眉,垂下眼睛,并不去回答千翡的问话。
海元陆接收到千翡的疑问,笑了笑,“没什么,只是睿王忽然身子不适,陛下本属意他来代为主持之后的祭天礼,这回怕是要落到宁王的手里了。”
“……”
睿王当真用了自己随口胡乱说的方法?他不该有许多能忍谋士的吗?随便换一个法子也比装病要……
千翡面色怪异,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一张小脸皱成了核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