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普普通通过了一年,2004年,夏天的一个午后。我把家成和家兴送去幼儿园。回家后在用湿抹布擦柜子的时候,大兵突然回到家。
过去一年,大兵拼了命似的干活工作,极少有过偷奸耍滑。最近几天,他跟我说外头的太阳太毒,便在家歇了几天。平日里这个点儿,也不知大兵在哪家窜门子,快吃饭时才回家。
大兵刚进门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老旧的沙发发出“吱吱”的响声。他习惯的用右手从黑色料子裤的兜里摸出了一盒烟,抽出来一支烟放进自己的嘴里。然后他又摸出了一盒火柴,滋拉划了两下,将烟点燃后抽了起来。
他的眼睛呆呆望着墙上,我看了他一眼继续蹲着身体擦柜子,再捎带看看他,烟抽到一半时,他向我开口了。
“一萍,跟你说个事儿。”
大兵两边的眉头紧紧堆在一起,没有一点往日里笑嘻嘻的模样,他一本正经的叫着我名字。
我猜到了大兵有事,否则他宁愿在外头窜门子,也不回这个家。我只是不知道大兵将要和我说的是好事还是坏事。不过,他的一脸认真的样子倒是让我以为是坏事,我就追问他:
“说吧,有什么事”
他猛抽了一口烟,嘴里的白色烟气吐出来后对我说:
“这几天我听说离咱家不远的地方,有人要卖一块地皮。”他说:“我想着要不咱把这快地皮买下,盖几间房子,以后就不用再租房子住,受房主的气。”
能有几间自己的房子,不用再到处搬家,受别人气,这事无论让哪个女人想来,都是极好的。女人就是想有一个自己的窝,就算以后生活穷苦,但有个能遮风挡雨的窝,心里也就满足了。
大兵说完后我就不再擦柜子了,我把抹布放在茶几上,坐到沙发问他:
“那块地要多少钱?”
“我问过了,得六千块钱”,大兵回答的很利索。
我愣了一会后对他说:
“这不便宜啊,”我说:“要不咱考虑考虑再说”
大兵漂了我一眼,脸上有些嫌弃,他把手头燃尽的烟头,扔到桌子上的烟灰缸里,猛地站起身子。
“这么好的地块儿,你考虑什么?”他气冲冲的对我说,“虽说不便宜,但又不是很贵。这么好的机会不抓住喽,以后再想盖房子又不知道是哪辈子的事儿?况且这年头地只会越来越贵,六千块也能买。”
大兵虽然语气有些不好,但他跟我一样,不情愿再过租房受气的日子,才着急想买下这块地。
我比大兵更想有自己的房子,但那时候六千块钱真不是小钱。盖房子要招一些工人瓦匠、工地需要的砖头,水泥,钢筋各种材料都需要钱。
如果这块地三千块钱就能买到,我会毫不犹豫赞同他去买。但六千块是比大钱,因此让我一直举棋不定,狠不下决心。况且,家里也就剩将近六千块钱的家底。
这两年,大兵干活挣下的钱都还了我们之前欠下的债。还完债后剩下的一些钱,我都攒下来了。家里平常花钱。家成和家兴身上穿的衣服从未崭新过,只有在过年,我才给两个孩子买两双新鞋子,上衣和裤子都没买。他们的衣服都是我去别家窜门子时,讨的一些别人家孩子穿剩的衣服。我将这些衣服拿回家后,洗上两三遍后就会给大伟和小伟穿。每次我给他们穿衣服扣扣子都说。
“这就是你们的新衣服,只要干净就是新衣服。”
家成、家兴都很听话,他们穿着我说的“新衣服”也很开心。当他们的衣服被穿出两三个窟窿时,我就用家里不用的碎布条,给破了的地方缝上补丁,继续让他们穿。补丁再被穿坏,我还会再打补丁,直到衣服不能穿为止。他们两个上了、初中甚至高中,还经常在穿别人剩下的衣服。不过,我没有再让他们穿带有补丁的衣服,因为我知道,穿着补丁的衣服会被人笑话的。
有一次,大兵二姐的公公驾鹤西去在村里办白事儿,我们一家去她家吃酒席时。我看到宴席上刚好有个摄像师,就顺便让他给我们娘三照了一张,我让大兵跟我一起照,他就像一个羞答答的姑娘似的,死活不肯。于是,我坐在一个高凳子上,我让家成家兴站在我身边。过了三四天,我去二姐家拿到了洗好的彩色照片,我盯着照片看了半天,才发现照片里,小伟鞋子外的大脚趾处有个大大的破洞。以至于,我心里一直觉得最对不起便是两个孩子。这是他两第一次照照片,之前家成和家兴并没有照过照片。
我思索了一会后问大兵。
“这块地不能再便宜点吗?”
“就说你们女人头发长见识短,这已经很便宜了,你还要怎么便宜?有不用花一分钱的地,你买不买?”,大兵有些不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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