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一个个离奇死亡,京城里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气氛极为低迷。姚逸就像是隐藏在黑暗中的一条毒蛇,冰凉凉地吐着蛇信,等时机到了便是一击必杀。
他几欲迷失,直到被五皇子一通斥骂才清醒过来,而此时已经晚了,二皇子开始怀疑了,就连已经昏庸的皇上也因为自己的威严被挑衅而发威,一时间五皇子的人岌岌可危,形势一触即发。
姚逸在室内静坐一晚,第二日穿戴齐整,一如既往的找准目标,刻意失手被俘,受尽折磨,费尽心神的将罪名嫁祸到二皇子身上,于五皇子成为储君的次日斩首而亡。
姚逸前期后期巨大的反差,再加上他与公主两情相悦,最后却亲手将她送到另一人怀中,保她一世无忧,这样的一个苦情人物,绝对可以赚足观众的眼泪,吸粉十足,他必须要拿到这个角色!
许易睁开眼,徐徐往前走了几步,步伐有些轻飘,肩膀放松下来,视线从左往右慢慢划过每一个人的脸,虚虚眯起,似笑非笑。
在场的人一旦对上他那双眼睛,顿时一阵凉意便从脊背那里拼命的上窜,仿佛每一个毛孔都被冻住,寒毛一根根竖立起来。
许易的双眼最终定在了陈均身上,那种莫名的危机感顿时一空,纯然的喜悦就像是被小石子破开湖面的涟漪,一圈一圈的扩散开来。
安阳霎那间就感觉到陈均的全身开始紧绷,连带着他也不自觉的屏住呼吸。
“殿下,如今明行贤的手下日益减少,也没有谋臣冒着生命危险继续投奔他,这正是您的好时机!”许易快步往陈均面前走了两步,眼神深处溢出一丝疯狂,声音里似乎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蛊惑。
陈均被那双眼睛注视着,恍若是被一头史前巨兽盯上,那种千钧一发的危机感简直让他头皮发麻,等许易说话时,那种感觉如同冰雪消融,消失得一干二净,一丝许久未曾想起过的野心突然在心底深处跳动了一下,他下意识地站起身,张了张口。
好像是面前的人说了什么,许易的动作突然一僵,双眼里的亮光骤然消散,一片触目惊心的死寂。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艰涩:“是我做的,是我杀了那些人。”
他想起了自己一夜间颠覆的家,想起当初还亲亲热热叫他“哥哥”的小不点,想起父亲冷峻着一张脸赞赏的拍拍他的肩膀,脸色微妙的扭曲,眼里浑浊成一片,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带着来自地狱的森寒:“他们视人命为草芥,贪污受贿,无恶不作,难道不该死么!”
陈均突然感觉到一阵愤怒,就算是他们有再多不对,也不该由面前之人来决定生死与否,他不能自持地念起五皇子的台词,句句饱含失望:“那你如此行径和他们有何区别!你自问你杀了多少人,真的是他们必死无疑,还是你刻意泄愤?!姚逸,你还记得你这个名字么,我对你很失望。”
就像一个惊雷在头顶炸开,许易猛退两步,嘴唇压抑不住的颤抖起来,他的确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想起过这个名字了,他快要忘了一开始来到五皇子身边的目的了,还大齐一片朗朗盛世,这是他父亲一生的追求,而他被复仇蒙蔽了双眼,走向了极端。
他神经质地擦着手,衣角都被他揉搓得皱成一片,五根手指不正常的红,甚至还沁出了一点血丝,嘴里喃喃道:“我是姚逸,我是姚逸……”
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难得软弱的靠着椅背,双眼茫然的仰着头,他慢慢的举起右手,映在光下白皙的近乎透明,纤尘不染,就连指甲缝里都干净地透着粉嫩的肉色,他扯了扯嘴角,笑得悲哀极了。
他用手背盖住自己的双眼,仿佛这样就能逃避一切,时间似乎停滞了,他周身萦绕着死气。
他张了张嘴,声音如同是拉破了的风箱,低沉得几不可闻:“身为亲子,却无法手刃仇人,以血祭我全家三百三十八条性命……身为侠客,却为一己之私背负数条无辜的冤魂……身为谋臣,却失了本分,陷主君于危难之中……姚逸啊姚逸……”
他哽咽着消了声,一滴眼泪顺着眼角消失在鬓中。
许久,他动了一下,如同人偶一般僵硬的放下手,濡湿的睫毛抖了抖,慢慢睁开,那双眼睛像是把所有的光都吸了进去,清澈而耀眼,一如初见。他呆了一会,似乎是下了一个决定,慢慢起身,郑重的整了整衣服,细细的打量着这间屋子,目光有些不舍,更多的却是一往无前的决然,整个人如同一把出窍的利剑,锋芒毕露。
他该去做做最后一件事了,趁现在还来得及。
许易轻轻把椅子挪回原位,磕磕碰碰的声音把所有人从他营造的世界里拉了回来。他习惯性地挂着微笑,上前一步:“安导,我演完了。”
安阳还有些发窘,视线黏在许易身上半天撕不下来。他清晰的感到自己的心跳快得有些不正常,眼前的许易和之前的姚逸重合在一起,这个角色活了!
身旁乍起重重的拍桌声,差点把安阳吓得跳起来,他抚了抚胸口刚平了平气,就被陈均拉着狠摇,因为激动过头而有些失真的声音:“这就是姚逸,这就是姚逸啊!”
安阳不耐烦的拍开陈均的手,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指着许易霸气的吼道:“就是你了,姚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