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要缠上几圈白布,否则会打滑脱手。
曾经一段时间不摸摸这把刀就浑身难受,如今许久没有碰这把刀,她居然有些习惯了,甚至不知道该怎么抓握。
特别是刀柄上绑着的红布条,以前从未有过,这让她半是新鲜半是好奇,不由得惊奇地睁大了眼睛。
孟奕白曾经派穆九去山中寺庙,从佛像身上披着的红布上求了一块,撕成布条紧紧绑在刀柄末端,用的时候红布条会随风飘扬,不求那鲜艳的红,而是求个平安二字。
以往他从不信这种事情,烧香拜佛这种事也从未有过,直到他见得她一身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的伤疤,像是烙印,又是丢不掉的曾经,光是抚着那些凹凸不平的伤疤,就足够让他心惊。
在永昌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何寒曾冒着雨去了一趟城北别苑,单膝跪在地上禀告他,叶小清兴许是暴露了,希望他能带她回江宁,保全她的命。
想起她对他的隐瞒,还有她脖颈间的跳动着的脉搏,他从未有那般犹豫的时候,但还是决定带她回去,第二夜,暗卫都纷纷赶去了永昌王府,却不料扑了个空门,她竟是雇了马车,去了别苑。
对于她的心意,他不是毫无察觉,但是作为丢出去的棋子,确实不该留太多的感情。
他从不是优柔寡断的人,对她的感情他也一直分得很清,随时可以介入随时也可以抽身离开。
可他如今想给她全部的自由,再也不想将她拱手送出,再也不想给她那些她承担不来的压力,还有不属于她的身份。
把双刀还给她,还她真实的自己,最后,他还是想将她留在身边,护着她周全,将她妥善安放再不让她经历风雨。
虽然不知道这样做是不是最有利的,但确实是让他最感觉到心安的。
孟奕白低垂着眼眸,掌心托着双刀,泛着古旧的色泽,那鲜艳的红布条缠在他的指尖,衬着指尖愈发白皙。
望着日思夜想的双刀,叶小清傻了眼,瞪着眼睛看了许久,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睛,末了还是孟奕白曲起食指,轻轻敲在她额头才唤回了她的神智。
她忽的抬起眼,望着他的眼眸,咧嘴一笑的同时欢呼了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过了他掌心的双刀,举着便一个高高的跃起,跳到了孟奕白身上,双臂紧紧缠在他的肩头,双腿也像是长了根一般缠在他腰间。
“你真的要还给我吗!”她一边欢呼着一边刨根究底地问着,声音里都带了欣喜,“孟奕白你真是个大好人!”
为了防止锋利的刀锋划到他,叶小清一直不敢使劲揽着他,所以身子摇摇晃晃的,孟奕白正想伸手去揽住她摇摇欲坠的背,但她忽然又退了几分,稳稳地落在地上的同时,兴致冲冲地提议:“来,我们比划比划!”
不忍拂了她高亢的情绪,孟奕白勾唇便是一笑,单手撑着书案便翻身而出,小坛中水面轻微晃动了几下,他整了整衣袖,沉声应道:“请赐教。”
书房中尽是金贵物什,叶小清就算是胆大也没胆大到毁孟奕白的书房,很自觉地去了院子里,拿着双刀,她觉得自己如虎添翼,招式使得都流畅了许多,因为心情好,脚底下都轻快了很多,慢慢地就有些步步紧逼。
打的正酣畅淋漓,她一个转身,一把刀直冲孟奕白面门而去,临到他面前,她还是故意偏了些方向,正巧他侧身避过,身前的发被锋利的刀锋割断了几根,随着风飘落在地。
“你还来真的。”孟奕白扬了扬眉,脚下不由得快了一些,与她过招不是一次两次,他一下子便逮住了叶小清的命门,捏住她的手腕微微用力,她的一把刀就脱了手,噼里啪啦掉在地上。
打架的时候兵器脱了手可不是什么光彩事,这下叶小清不乐意了,直接将另一把刀直直投了过去,擦着孟奕白的脸侧掠过,钉在身后的廊柱上,刀柄上的红布条被震得不停地晃动着。
虽说作为一个山寨的一寨之主,都要有广阔的胸襟,但叶小清没有那么广阔,反而有点小心眼,切磋输了经常喜欢发脾气。
但她今儿心情兴许是特别好,就算是兵器脱了手都没显得特别气急败坏,只是颇为不满意地“哼”了一声。
但“哼”过之后,还是很乐呵地咧嘴一笑,快步凑到孟奕白身前,邀功一般挥了挥手臂,“我的功夫是不是厉害了一点?”
看着她满脸的笑意,孟奕白不可置否地扬了扬眉,果断地否定了她,“并没有。”
反正被否定也不是一次两次,叶小清也懒得跟他计较,她伸了个懒腰,手臂顺便搭在他的肩头,歪着脑袋盯着他的眼眸半晌,想了想还是问了:“……我、我其实想回寨子看看去。”
自打来了江宁她就一直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情,但是不知道孟奕白的意思,所以一直没问,但如今看到他将双刀还给了她,她心里多多少少有了点底,所以还是问了。
她的眼眸中都是希望的小火苗,忽闪忽闪的,好似一阵风吹过能刮灭一般,孟奕白垂眸望了她半晌,手揽住她的腰将她带进怀里,思索了一阵,轻轻应道:“好。”
幸福来得有些突然,叶小清傻了许久,反应过来时还没来及欢呼,便听到他继续道:“年后。”
若不是他提醒,她都快忘了过几日就要过年了,也就是说再过几日她就能回山寨看看了,到时候她一定要带上很多年货衣锦还乡,显得十分阔绰,让寨中兄弟知道她下山一遭过得还是很不错的。
“好!”她规划的十分完美,答应的也十分爽快,嘴角咧得都快到耳根子了,“成交。”
…………
除夕,辞旧迎新,一元复始,大街小巷都弥漫着新年的味道,为了图那份喜庆,老老少少都穿了带红的衣裳,江宁王府也一片喜庆,小厮踩着高高的梯子,张贴着对联与大红的福字年画。
婢子们则穿梭在王府的各条小路上,手里端着的都是新衣或者各种食材,有的还坐在院中剪着窗花,剪刀在红纸上流畅地游走着,不多时一张精巧的窗花便剪好了。
每到了除夕,王府中只要家中还有老小的下人,都可以在除夕这一晚回到家中吃顿团圆饭,家中无人的就在王府中吃一顿丰盛年夜饭,初一一早还有红包领。
所以江宁王府中人人都面带喜色,忙碌并且欢喜着,街道上时不时传来鞭炮的响声,还有稚童们的欢笑声。
贴着福字的大红灯笼挂在王府各个角落,风一吹,每个灯笼都开始打转,那些金黄的穗子也跟着来回地晃。
起了个大早,叶小清也没闲着,一早便换上了绯红的外裳,雪白的中衣在领口微微露出一些,衬得她面颊艳若桃花,她从早到晚都在瞎忙活,贴福字的时候她去插一手,剪窗花的时候她还去插一手。
最后弄得福字贴歪了好几张,窗花剪坏了几张不说,锋利的剪刀还划破她的指腹,面对着婢子们的劝阻,她还是放弃了贴年画,末了去街上找了几个稚童要了些鞭炮,自己点着玩去了。
就算是到了除夕,孟奕白也没什么时间来陪她,今儿一大早便出门去了,到了晌午还未曾回来。
在江宁的乐趣除了孟奕白就是山寨了,可如今什么也没有,叶小清深觉无聊,鞭炮放完了她又去大街上闲逛了一圈,发现小摊贩们今天压根没有摆摊,只有零零星星几个摊位还在那支着。
瞧见街上那萧瑟的场景,她打心眼里觉得失落,只得打道回府,路上顺便又买了些鞭炮,在王府正门口点了,随意打发着时间。
渐渐地天有些黑了,高高挂着的火红灯笼燃着,王府正厅燃着了熊熊燃烧的火盆,天地间只剩那些耀眼的火红,驱散了渐渐深沉下来的黑夜,昭示着下一年红红火火。
王府正厅中摆着一张榆木大圆桌,榆木散发着淡淡的香气,过一会便会摆满丰盛的年夜饭,叶小清百无聊赖,便托着腮坐在桌边,眼神一直瞅着王府大门,直到她看到一辆熟悉的方顶马车缓缓停在门口,她才撑着桌边起身,
有下人上前去撩起马车帘,起了一阵风,车帘猎猎作响,孟奕白稳步下了马车,衣摆也被风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