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了,非要来闹事,我拦不住……”
听着他混乱的叙述,叶小清一头雾水,她一向不会说安慰的话,而且此时也不是安慰他的时候,她只得道:“没事,你别急,先告诉我怎么回事。”
紧紧握住她的手,林思源吸了吸鼻子,勉力定了定心神,从头理了思绪,在他的叙述中,她才找到了些头绪。
据他说,近些时候丹州的水害日益严重,已经不是淹没几个小村落这么简单了,流离失所的难民难以为生,只得长途跋涉来到毗邻的永昌求生,恰好在城东的破旧瓦房中遇到了林思源。
林思源听闻丹州受灾越来越严重,心里气不过,一时愤怒便将在永昌受到的对待道出,流民本来长途跋涉,又饿又累,情绪到了崩溃的临界点,一听到在永昌也讨不到说法,愤怒到什么话也听不进去,非得到知县府邸门前闹事。
今夜是知县小儿子的新婚之夜,宾客满门,本是喜庆的时候,流民们却忽然打伤守卫闯入,掀翻了喜宴的饭桌,哄抢撒了满地的精致菜肴,他们虽然气势汹汹,但身子普遍虚弱,不多时就被侍卫团团围住。
而林思源,见劝阻无用,便偷偷跟着他们来到了知县府邸,躲在街角看着流民们踹开了府邸大门而入,他又紧张又害怕,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躲在藤框中,吓得掉眼泪。
月色越来越浓重,知县府邸门前的侍卫越聚越多,林思源一边说着一边抹着眼泪,他从未想到因为自己的失言会害了这么多乡亲,这让他根本承受不住。
叶小清认真听着,不停地点头,本想很可靠地说些话来安慰他,但她想了想,脑袋里一片空白啥也说不出来,末了只得抬起手来挠了挠头。
虽然她身边的人一个个都是能言善辩的,尤以孟奕白嘴巴又臭又坏,说什么话都带刺,但她一点都没学到他那般的口才,到了紧要关头还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姐姐……怎么办啊?”林思源揉着肿成核桃一般的眼睛,看了看府邸门前的情形,发现侍卫押着流民已经进了知县府,他一下子急了,慌忙抓住了叶小清的衣袖,“他们被押进去了!”
被他这么一拽,叶小清回了神,她注目一看,门口已经没有流民了,只剩守卫森严的侍卫,她拍了拍林思源的头,“你先回去,这儿有我替你打探消息。”她不放心,又叮嘱一句:“你小心点啊,千万别被那些人逮住了。”
林思源没反应过来,豆大的眼泪还挂在睫毛上,他还没来及说什么,叶小清已经拂开了他的手,后退了两步,随即高高跃起,一脚踏在小巷墙壁上,借了几分力道,身形极快地翻过了知县府的高墙。
身后,林思源惊诧地瞪大了眼睛,鼻涕流出来了都忘了吸。
永昌果然是一块风水宝地,他不由得想,这年头,原来待字闺中的姑娘家都会功夫啊,了不得了不得……
翻过高墙,知县府邸的亭台楼阁尽数收入眼中,红墙灰顶,每一处小院每一条长廊都建的错落有序,高举着火把的侍卫巡逻在府中小路上,照亮了路旁的石质柱子,成了笼罩在夜色的王府中唯一耀眼的光亮。
叶小清稳稳落在一条石子路上,她为了减轻下落的速度在石子路上侧身滚了一圈,不料那些石子坚硬,咯得她后背一阵疼痛,她连忙蹦起来,按着腰疼得直跳,还不能发出动静。
眼角不经意瞟到路尽头的拱门处有些火光,意识到有人来了,她也顾不上疼痛,躲在了一颗大树之后,这棵树已然合抱,想必有些年头,将她的身形完完全全遮住。
有脚步声在四下响起,巡逻的侍卫检查过附近,没发现什么情况,便原路返回。
叶小清这才呼出一口气,放心地抚了抚胸口,从树后面绕出来,提了气便跃上屋顶,踏着瓦片小心翼翼前行。
她以前是个有勇无谋的山大王,遇到事只会用蛮力,打砸抢烧她很在行,血拼厮杀更在行,但是打家劫舍她就不在行了,特别是潜入守卫森严的王府中当小贼。
这好比让一个抡惯了大锤的人猛地拿绣花针,要多别扭就有多别扭,让她颇为头疼,可她都答应二狗子了,不能说话不算数,要不面子没处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