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九尾妖狐,“他”很难去形容自己对她的感觉,厌烦、忌惮、恐惧、迷惘……似乎什么都有。
自结识以来,她帮过他,也害过他,是他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的存在。
“他”至今也不明白,这只强大的妖狐一直追逐自己的原因是什么,不错,“爱”一类的字眼他自然不止一次从她的口里听说,但“他”实在无法相信这种荒诞的理由,而在面对九尾幽怨的眼神的时候,有时候会忍不住茫然,从妖的嘴里能听到“爱”,而身为人类的自己却从来不相信这种东西……究竟谁才是妖?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那便是——“他”早已不是人类了。
“你到底想要什么?”兜兜转转的上千年,“他”是头一次这般直面她的眼睛,问出这个问题,而狐妖却是嫣然一笑:“这个问题合该是妾身问你呢?”
“我要返魂香。”“他”回答的很干脆,狐妖凝视“他”半晌,而后长叹一声:“妾身要你。”
听到这个从未变过的答案,“他”几乎要笑出来了,这头妖狐还真是……莫名其妙啊。
“你若是要我的命,随时都可以拿去,反正现在我不是你的对手。”
九尾失笑:“妾身若是要你的命便早就拿去了……何必等到今日。”她说着又莞尔一笑:“不过妾身倒也不是一点都不记仇的……毕竟,郎君昔日为阴阳师之时,生生将妾身封印在杀生石上,令妾身遭受粉身碎骨之痛,甚至险些魂飞魄散……这些,妾身有时还会做噩梦呢。”
“既然如此,你更该杀了我报仇。”“他”冷冷地说道,妖狐一双妙目痴痴地盯着他:“若是再有一次能杀妾身的机会,你会……”“我绝不会手软。”
九尾狐“咯咯”娇笑起来:“是了,这才是你。”
“他”苦笑着开口:“我真是不明白……我身上有哪一点值得你……执着于我?”
“郎君执着于返魂香的理由,便是妾身执着于你的理由。”狐妖宛然一笑,“大抵是因为……从未得到过。”
“他”紧抿着唇转过身去,不再说话,而妖狐却不打算安静下来:“说起来,郎君为什么想得到返魂香呢?为了长生?可是,郎君这夺舍转生的法子虽然曲折些,但也算是个能够长生的法子吧?只不过,要小心会遭天谴哦~”
她沿着唇笑的花枝乱颤,“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但若是真有那一日,妾身会为你挡着的。”她收起笑意,语气十分认真,令他忍不住侧目。
“他”沉默片刻,还是开口道:“我得到返魂香不为长生,而是……”他顿了一下,眼中充满了令九尾妖狐诧异的狂热,“我想要以此为样本,炼制出新的返魂香。”
九尾先是惊讶,而后却又了然,到底他还是一名炼药师。
只是,这追寻了数千年的理由……却是如此简单么?
但随后她又自嘲地想着,自己追逐着他的理由,不也简单得很么?或许在某些方面,他们其实很相似。
“既然你不杀我,那待会儿就不要妨碍我。”“他”斜睨着狐妖,语气森然地警告道,九尾嘻嘻笑道:“放心,妾身说过了,你与那少年,我两不相帮。”
“那是最好。”“他”始终无法相信她,但她既然这么说了,“他”也只能这么听着。
而九尾的眼珠子转了转,也走到“他”的身边,往下俯瞰,在夜色的掩护下,没有人注意到这座处于中心商业区的高楼的周边,已经被一层若有似无的黑气围绕着了,而且还有不断往外扩散的趋势。
她看了一眼“他”,又转过头去看着一直昏迷在角落的少女,她的眼睛微微眯起,那少年应该快到了吧?
这里是人间炼狱吗……
方简呆呆地看着这些自相残杀的人们,他们衣冠楚楚,可此时却面容狰狞,目露凶光,他们拿起所有手边一切能拿到的东西,疯狂地攻击着身边的人,意图置对方于死地,哪怕正在攻击的人是自己的亲人、朋友。
可他们满是血丝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丝毫理智的存在了,而这样的眼神方简很熟悉,这种嗜血的疯狂他在不久前就见过——那个毫无预兆就变成杀人魔的邻居。
而现在,这样的人却变成了一群,每个人身上多少都染着鲜血,已经有不少人倒在了血泊里,而这样大规模的相互厮杀已经彻底让这江州市里最繁华的商业大楼变成了一座人间地狱。
“那个混蛋……”方简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他看到一个母亲终于失去了控制,癫狂地掐着自己孩子的脖子,而孩子面色青紫,已经开始翻白眼了。
他来不及想太多,驱使着睚眦飞过去,然后一拳放倒了那个女人,接着抱起孩子,正要把他带离这个极度危险的区域的时候,手臂上却传来一阵异样,他低下头一看,那孩子正死死地咬着他的小臂。
对于感受不到痛觉的方简来说,就算被咬下一块肉来也没什么,但让他心寒的是这孩子的眼睛,跟那些正在屠戮的疯子们没有任何区别,他凶狠地瞪着方简,如果不是力量差距太大,方简知道他是真的会杀了自己的。
但即使如此,方简还是带着这个孩子离开了金叶大厦的范围,而离开那被黑雾包围的区域之后,男孩的症状稍有减轻,至少他松开了嘴,但整个人却变得毫无意识,眼睛翻白,嘴角流下涎水,痴痴呆呆的模样。
方简把这孩子放在了距离金叶大厦有相当距离的一个电话亭里,他静静地沉思了一会儿,之后驾着睚眦在金叶大厦的东南西北四个角落都绕了一圈,每一个角落都停留了一段时间,做了一些准备之后才往金叶大厦的顶层赶去。他能感觉到那些黑雾的源头就是大厦的楼顶,而让这些人发狂的元凶自然就是这些阴煞之气。
他不敢再去看楼里那些残酷血腥的场面,他很想去救他们,就像是救走那个男孩一般,但光凭他自己无法做到,甚至可以说没有人能做到,就算是警察进到这个区域之后照样会受到这些黑气的影响,从而也将失去自我意识,甚至比那些普通人更危险,因为他们拥有武器。
其实那个男孩也不算真的安全了,而事实上方简这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他注意到缠绕在大厦周围的那些黑雾已经在渐渐扩散了,这阴煞之气就像是病毒一般,到时候不只是那个电话亭,整座城都会受到感染。
而这座城的人……方简闭上眼睛又睁开,他的眼神变得无比坚定,他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的,就算是拼上自己这条命。
而真正能够阻止那噩梦般情景出现的方法就是——杀了那家伙。
睚眦的速度很快,方简仰起头,可以看到顶楼已经近在咫尺了,他深吸一口气,又拍了一下睚眦的头,小东西会意,猛地一跃,直接跃到了金叶大厦的最顶层。
方简从凶兽的背上跳下,冷冷地看着那个背对着他的男人。
而“他”显然也察觉到了他的注视,但并没有转过身去,而是笑着调侃他:“你好像来的有点晚啊……怎么,路上堵车了?”
但方简并没有理会这家伙的揶揄,他的目光落在他脚边的少女身上,她紧闭着眼睛,整个身体蜷缩成一团,一直在瑟瑟发抖,方简怎么可能看不出她这是阴气入体的症状。
如果时间再长一点,她的身体一定会落下极其严重的后遗症,届时别说是继续修道了,能不能像个正常人那样生活都难说。
他暗暗地咬了咬牙,然后迫使自己平静下来,接着开口道:“你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果然很有反派*oss的风范啊。”
“他”一听就笑出声来了,一边笑一边回过身,意味深长地说道:“看你这话说的……其实在很多时候,我留下的形象都是正面的。”
“是这样吗?”方简闻言也笑了,“既然如此,能不能麻烦你做点正面的事情……放过这些人怎么样?”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在做正面的事情?”“他”笑着反问道,方简冷笑一声:“你做的事情,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吧?”
“那你说,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心理变态呗……方简腹诽着,却怕激怒了这家伙,于是翻了个白眼:“为了逼我交出返魂香。”
“你既然明白,那为什么不给我?”他问的如此理直气壮,搞得方简都气乐了:“给了你之后我不就挂了?要是你拿着那块石头到处杀人放火要毁天灭地可怎么办?到时候我连化成厉鬼找你算账都办不到。”
“他”失笑:“你还真看得起我……杀人放火,毁天灭地,这种无聊的事情我可没兴趣。”
“哦?”方简挑眉,“那这楼里的那群人是在干什么?”
“我之前就说过了吧,这只是一种手段。”他摊摊手,“包括之前的事情也是,我本身对杀人这种事并不热衷,之所以会做……只是因为那是我达成目的最快的途径而已。”
“这么卑鄙无耻的话也只有你这种脸厚心黑的家伙能说的这么坦然了。”方简叹了口气,“既然你这么不择手段也要得到返魂香,能不能问下是为什么?让我猜一下……你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肉身?”
“他”摇摇头:“对我来说,肉身能用就行了,无所谓别人或是自己的……我想得到返魂香,然后炼制出更多的返魂香,这样的话,返魂香就不再是世上绝无仅有的东西。”他顿了一下,然后呵呵笑道:“更多的返魂香就能拯救更多的性命,你瞧,我这可是在造福于世人啊……所以说,那些人的牺牲都是有价值的。”
虽然早就做好了这家伙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心理准备,但真的听到这句话出口的时候,方简还是推翻之前对于这家伙下限的评估。
他怒极反笑:“一枚返魂香就已经掀起了这么多风波,你他娘的还想大批量生产……你做梦吧你,我是绝对不会让你如愿的!”
“所以这就是你跟我打了这么长时间嘴炮的原因?”“他”瞧着方简眼中满是戏谑,“别以为我没注意到你手里夹着符纸。”
方简讪讪一笑,刚要说些什么,却立即变了脸色,因为他看到“他”将穆晓桐提了起来,手卡在她的脖颈上,方简知道“他”随时都能拧断她的脖子,而这也是对他而言最大的威胁。
方简恨得差点要吐血,但还是不得不把符箓先收起来,他深深吸了口气:“每次都来这一招,很没意思啊。”
“有用不就行了?”他微微一笑,扣住穆晓桐的下巴,强行把她的头抬起来,“我劝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否则的话,她的命……你!”
“他”完全没想到自己话音未落,忽然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划过眼前,直直地往“他”的脑门里插,“他”一惊,在刀尖触到眉心之前,“他”用力地抓住了那只握着匕首的纤细手腕,随后直接捏碎了她的腕骨。
“他”面色阴沉地看着不知道何时已经醒来的少女,没想到她的意志力比他想象的还要坚强,竟然能在这般严重的阴气入体的情况下清醒,而且醒了之后竟然蛰伏着,等待最合适的反击时机。
但最出乎他意料的还是……这丫头竟然直接找出了他的软肋,不错,这具用其他人的五脏四肢替换的身体,又被他以秘术灌注了大量的怨气,使得这具身体硬生生脱离了人类的范畴,变成了“怪物”的级别。
纵使要比那些他用死尸制造出来的东西高级很多,但二者的命门却是一样的——灵台。
如果被击破灵台的话,这具肉身未必会死,但肯定会从原本逆天的状态回到普通人类的状态,甚至遭受阴煞之气反噬,会变得更糟糕。
而那个被阴煞之气缠绕和腕骨捏碎的双重痛苦侵袭的少女,此刻脸色白的吓人,下唇被她自己要出血来,但她的眼睛却是亮的吓人,挑衅十足地盯着他。而这般情形“他”也令杀心大起,不是中了她的激将法,而是真的感受到了威胁,于是他手中施力,打算立时就把她解决掉。
却没想到这时候一个东西直直地朝着他的额头飞了过来,“他”下意识地一偏头,发现方简扔过来的东西居然是之前他拿去对付睚眦的九尾狐的颅骨。
“他”一怔,随后忽然意识到不好,接着眼角余光便扫到一道黑影袭来,“他”下意识仍以为那是冲着自己的命门来的,便侧过头去,却没想到方简的目标却是“他”的右手。
也就是牵制着穆晓桐脖子的那只手。
等到“他”反应过来,整个右腕已经被胜邪锋利的剑刃齐齐切断,原本被“他”挟制着的少女也摔在地上,她克制不住发出了一声痛吟,继而便看见方简的身影飞快地冲了过来,直直地照着那家伙撞去。
“他”不妨这小子居然有这么一连串的后招,怒吼一声,一拳朝他的门面击去,方简也不躲开,硬生生地受了这一拳,总归他现在也不会痛,只是那一拳的力量非常人可比,虽然感觉不到痛,但方简却觉得自己的牙齿隐隐有些松动了。
好在这家伙现在只剩一只手,在受了那一拳之后,他直接攥住“他”仅存的左手,而后竟然以自己的头用力地撞击对方的头,这一下两个人的额头都破了,方简可以感觉自己的额头上渗出了些黏腻的血液,而“他”也是如此,不,或许还要更严重一点,因为灵台毕竟是“他”的弱点。
方简当机立断,趁机把“他”往顶楼边缘外推,却没想到“他”在跌落的瞬间,竟然抓住了他的后领,将他一起带了下去!
于是两个人便一齐从百米高的摩天大楼之上坠了下去!
方简对此倒是还算镇定,他不认为自己这样就会摔死,就算是真的摔死了,这家伙肯定也活不成,一命换一命,很值得!
但很快他就平静不下去了,因为他看到,在他二人一齐坠落之后,穆晓桐竟然也被一股力量扯落,“他”那被胜邪砍断的断手的边沿不知道何时生出了一股黑气,而这黑气竟然直接化成了一只手的形状,硬是将虚弱无比的穆晓桐拉扯下了天台。
可恶!他有返魂香护身,不惧这高度,但她却是凡人之身啊!
“看着她死在你面前的滋味如何啊?”“他”得意的笑声在猎猎的风声中变得很飘散,但落在方简的耳朵里仍然刺耳无比,他咬了咬牙,忽然伸出手指用力地戳进了“他”的左眼里,而“他”的左眼顿时血流如注,不过同样失去了痛觉,“他”笑的很轻松:“就算你这样做也于事无补了……”
话说到一半,“他”却看到方简露出了一个笑容,“他”一愣,然后就听到他说:“我有什么好补的?反正……她也不会有事。”
随后“他”就看见一个黑影咆哮着追着急速下落的少女,并且在楼层过半数的时候,用嘴叼住了她。
而那个时候他们俩距离地面已经没有多少高度了,而意图弄死穆晓桐的计划破灭之后,“他”狠狠地瞪了一眼方简,紧接着一直紧紧揪着他衣领的手竟然收了回去,方简敏锐地感觉到这家伙是想甩开自己,那必定是还有什么后招,于是冷笑一声,反而抓紧了“他”的衣服。
“他”连续踹了好几脚,方简都受了下来,而这些并不妨碍他看到围绕在大楼周边的那些黑气逐渐凝聚在一起,并在他们即将落地的那一刻,化形成一只巨大的手,将他们接在了手心之中——其实原本要接应的对象应该只有“他”一个,但方简看穿了“他”的计算,硬是蹭上了这班“顺风车”!
只是他心中却凝重的很,这些阴煞之气已经可以直接凝聚化形了,却不知道他先前的那个计划是否还能奏效……
但现在却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因为这阴煞之气凝成的巨手托着他们开始往上升,而对方又一次意图甩开他,而方简最大程度地发挥了牛皮糖神功,抱着死不撒手,虽说这样摔下去是摔不死他的,但身体受伤却是不可避免,在这拼命的关键时刻,能保存一点实力是一点啊!
他二人在这里搏杀,被睚眦救下一命的穆晓桐已经被带回了顶层,而睚眦在落地之后立刻变为人形,小萝莉伸出一根白白嫩嫩的手指,放到嘴里想咬,却又因为怕痛而退缩了,但看了一眼只剩半条命的穆晓桐之后,又狠下了心,重重地咬了下去。
指头立刻就咬破,鲜血涌了出来,丫丫倒吸一口冷气,却不敢浪费一滴血,立即蹲下身来,伸手用自己的鲜血在穆晓桐的七窍处画下符文。
在先前和方简一齐赶来的路上,听过她的描述之后,方简判断出穆晓桐必定是大量阴气入体,从而临时教了一套化解之法给丫丫。本来应该是他来的,但他成为行尸走肉之后,血液不再流动,失去了灵性,却是无法施展相关道术了,因此借助睚眦之血。
睚眦虽是出了名的凶兽,但亦是灵兽,只是一般人都不敢打它们鲜血的主意罢了,但丫丫却是头特别的睚眦,且与方穆二人关系匪浅,自然是一口答应,并且很努力地记住了方简所教授的复杂符文的画法。
“千万别画错千万别画错……”丫丫一边念叨着一边快速地在穆晓桐的脸上画个不停,她生怕自己一停下就立刻忘了符文的画法,好在她的死记硬背还是有效的,以睚眦之血绘制的符文很快泛起一道淡淡的金光,随后融到了少女的肌理之下。
而那些侵入到她体内的阴煞之气也被睚眦血中的灵性和煞气驱赶出去,通过七窍缓缓地离开她的身体。
穆晓桐再一次睁开了眼睛,这一次她感觉到那种阴冷刺骨的症状轻了许多,身上也稍微有点力气了,只是右腕的疼痛却更加明显了。
但比起阴气入体带来的生不如死的感觉,这种直接的疼痛反而来的好受一些。
只是右手却是废了。穆晓桐颤颤巍巍地抬起自己的右手,除了碎裂的腕骨之外,还有几根手指软绵绵地垂着,是之前“他”强行把胜邪剑从她手中分离,硬是掰折了她的几根手指。
不过……左手握剑也是一样的!
穆晓桐拍了拍扑到她怀里喜极而泣的丫丫:“多谢你了……”
丫丫摇摇头:“能救母亲真是太好了!”
穆晓桐的目中满是柔意,但很快又肃然起来,现在还很危险,尤其是方简还在跟那个怪物拼命,她怎么能闲坐在一边呢。
“对了,母亲,阵法。”丫丫忽然开口,穆晓桐一愣:“阵法?”
“嗯,父亲的阵法,”丫丫眨巴着眼睛,“他说阵法还没有完整,要你来把它画完。”
她说着将一盒朱砂递给她,穆晓桐接过,她转过头向外看了一眼,果然发现那些萦绕在大厦周身的黑雾在呈上升状,而原来这些黑雾是一直在向外扩散的,很显然,它们是被什么禁锢住了而无法往外扩散。
听丫丫说过之后,她一下子就猜到了那必定是方简布下了什么阵法起了作用。
只是他说这阵法没有完整,要自己来完成。
可他布下的是什么阵法呢?
穆晓桐正在苦苦思索,却瞥见那黑雾已经开始弥漫到顶层了,而这其间夹杂着楼中之人互相厮杀发出的嘶吼声和哭喊声,她眉心一跳,顿时陷入了愤怒、悲哀和无奈等各种情绪交织的状态之中。
到底要怎么样才能破除这些阴煞之气……等一下!
穆晓桐看着那些黑雾,忽然振奋起来,她大概猜到方简布下的是什么阵法了,而她闭上眼睛,用灵觉感应了一番,果然在此楼的东南西北四隅感应到了隐隐的力量。正是它们组成了克制着这些煞气不让它们外流的牢笼,而也因为如此,无法向外扩散的阴煞之气开始往上涌,如果她没有意会错,这也是方简的目的!
“我明白了,还差一个阵眼是不是?”穆晓桐的声音因为兴奋而略有些颤抖,她努力靠着墙伸出手,想把不远处的胜邪剑拿过来,丫丫见状,便直接把胜邪捞了过来递给她,穆晓桐接过胜邪剑紧紧地攥在手里,喃喃道:“光靠胜邪够吗……这些黑雾只会越来越多,时间再久一点恐怕……”
说到这里,她忽然望向小睚眦,一字一顿地说道:“丫丫,你现在立即回到胜邪里,之后,任何情况下都不准出来!记住是任何情况!否则的话……”她狠了狠心,“我便立刻死在你面前!”
她这般坚定的语气着实是吓到了小萝莉,她张张嘴想说什么,穆晓桐却定定地望着她的眼睛:“答应我。”
丫丫的目中涌出泪水,却还是点了点头:“我答应母亲。”
穆晓桐的唇边露出一丝笑意,揽过她用力地搂了一下,接着拍了拍胜邪,低声道:“去吧,记住我说的。”
丫丫深吸一口气,随后就化为一道白光,与胜邪剑融为一体。
“现在,可以作为阵眼了吧?”穆晓桐用剑支撑起身体,一步步地往天台中央走过去。
另外一边,方简与“他”仍在斗得死去活来,虽然被方简废掉了一只手和一只眼,但身处由黑雾组成的巨手之中,“他”得到了源源不断的能量的补充。只是“他”也注意到了黑雾的异样,它们不再往外扩散,而是缓缓往上升。
“你做了什么?!”“他”皱起眉,一拳打破了方简的嘴角,但方简也不含糊,胳膊肘也立刻撞在“他”的肋下,一边笑道:“你猜啊!”
他们现在拼的完全是身体的强度,“他”虽然有黑雾可以补充力量,但方简体内也有返魂香,受过的伤害都会自动恢复,只是有的时间长些有的短些。
而方简在和这厮拼命的过程中,也在想丫丫已经把穆晓桐给救醒了吧,如果那样的话,穆晓桐应该也能察觉到他所布下的阵法,而最关键的阵眼正是她的那把胜邪剑。
他抬头望了一眼,已经快要接近顶层了,希望她在那之前已经把阵眼给布置好了。
穆晓桐用左手蘸着朱砂在天台的中央涂涂画画,画好了阵眼所需的法纹,每一个法纹都需要凝神,将十数年修行的道法灌注其中,而这本也不是她擅长的事情,只是现在方简没办法做这件事,才只能由她硬着头皮上了,这是极费心神的事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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