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老师,开慢一点,我有点头晕。”
我一个字一个字地朝外吐,果然话音刚落,明显地感受到车速慢了下来。
我抿嘴把脑袋的重量也交给了椅背,微微转头看车窗外,那些经过眼前的花圃和行人,忽然变得可爱了起来。
“最近发生不开心的事了吗?”速度减慢后,景翊忽然这么一问。
我把头转了回去,看了眼她的侧脸,接着似病人般懒懒靠着,直视前方。
“没有啊。”我回答。
她嗯了声:“以后不要自己一个人喝酒。”
她应了这么一句后就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毕竟以我们现在的关系,这种关心只是随口一问。我心里叹气,要是我这个烦恼与她无关,我一定会好好和她聊一聊的,老师这个职业,也是可以化身为心理咨询师的,重点是愿不愿意她都得听,还不和你收钱。
那样的话,我可以聊到即使到家了,她也不好意思赶我下车。
车厢里陷入沉寂,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而景翊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伸手打开了音响。熟悉的英文歌响起来时,周身的气氛忽然饱满了起来,可惜的是我此刻的身子不允许我随着音乐律动。
一首歌结束后,我才发现,我刚刚太过于用意念观察景翊,眼前的这条路已经不是回我家的路。
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变的方向,我忽然坐直了身体,手不自主地扶着车窗,接着转头问:“这是去哪?”
可能是因为喝了酒,又这么猛地一晃,也可能是因为我撒了谎,头还真的晕了起来,眼前忽然漆黑一片,成功地失去了景翊看我的一个笑脸。
她说:“找个猪肉店把你卖了。”
我:哈?
景翊的冷笑话总是这么猝不及防,总是这样让人哭笑不得。
重点是她说了却不笑,我也不好这么干巴巴地就笑了,毕竟太突然了,我真的笑不出来。
呵呵呵。
她不等我回复她,正经道:“找个药店,给你买点解酒的。”
我明了地哦了一声,重新靠好,脑袋也清醒了许多,我问:“你打算去哪家药店?”
她说:“东兴路的医院对面有几家。”
我又哦了一声。
她问:“不过有点远。”她顿了顿,问我:“你知道就近哪里有药店吗?”
我看着前方:“不知道。”
这个药店确实有点远,红绿灯加上夜晚的稍稍堵车,半小时后才到达地点。
这路上,我一直怕景翊突然来一句,这么久了你酒也该散了吧,于是又折了回去。
不过景翊毕竟是老师,老师关心学生一定是要关心到底的,说了要给我买解酒药就一定要给我买解酒药。
于是这个负责人的老师,不仅给我买了解酒药,还到了隔壁商店给我要了一瓶温水,最后回到车上,我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心情很复杂。
我这种骗人又怕心虚的人最做不得来这种事了,总觉得她的每一个眼神都很看穿我,每一个动作都是在配合我演戏。
我在她的目光下,把解酒药吃了下去。
不知道这种药要多久才能见效,吃完后我只好再次懒懒地靠着车子。
回去的路上,车子顺畅了许多,也可能是她的歌曲换了,变得十分欢快,车速见着也快了起来。
“你今天怎么会在酒吧里出现?”我找了个话题。
她听后回答我:“那个酒吧我堂姐有份,偶尔我会过去玩。”她笑了笑:“挺巧的。”
是挺巧的。
要是我知道是这么个故事,那么今晚的故事就不会是这个发展了。
不过会是什么发展呢。
恐怕我连路过都不敢,只能远远地看着酒吧的名字,想着景翊会不会在里面,或者极端到在马路对面的咖啡店坐上一夜,只期待她能从里头走出来,让我远远看一眼,接着心满意足,写进心事里。
人一旦文艺起来伤感起来真是可怕,咖啡配诗句,红酒配往昔,真可怕,真可怕。
“好点了吗?”她又问我。
我点头:“好多了,已经不晕了。”
她笑了笑:“虽然不知道你是为什么喝酒,但是女孩子,晚上不要一个人出门,再有烦恼的事也要找个人陪着。”
我脑子一抽,应了句:“你不正在陪我吗。”
她转头看我一眼,话里带着笑:“我?”
说完她又笑了一声,似乎要说些什么,但却没往下说。
但这个意思我大概了解,设身处地地想,现在有个小我6岁的小屁孩这么对我说话,我可能也会这样不屑一顾,心里想着赶紧吃完解酒药回家吧,别缠着我了,该照顾的我已经照顾了,责任已尽。
而这个陪字。
不好意思,我们有代沟。
车很快停在了小区门口。
而十分不巧的是,停下来的位置,旁边正好有一家大药店。
我尴尬地咽了咽口水,趁着景翊还没有发现,立马解开了安全带,说了声谢谢老师,便打开了门。
她同上次一样喊住了我,我迈出的一只脚因此缩了回来,她说:“可可啊,我今晚说的话记住了吗?”
这语气,真真像极了我高中的班主任。
哦不,她说话很温柔,我不应该这样污蔑她。
重新来。
这语气,像极了我未来女朋友。
我点头:“记住了。”
她放心地摆手:“早点休息,到家了给我发一条微信。”
我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