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一张一合的嘴,听到耳朵里的内容却让赵铭清眉头更紧。白浩威那老匹夫果然没安好心,竟然把心思动在了莹水雪莲上,只怕到时用一部分治好了白程,剩下一部分就会入他自己的嘴!
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增加自己跟赵汉明的矛盾,赵铭清稍一沉吟,由于眼下他并不知道白程的情况,所以只能先去观测一番,再做决定。吩咐下人们将赵筱筱抬进去,自己则转身步入库房,寻了几味奇珍药草后,命人打包准备带往白府。
准备好了一切,他只带叶繁星一人,动身前往白府。
管家已经前去备马车,赵铭清站在那儿,头顶的阳光晃得他眼花,内心更是烦躁不安。
叶繁星见他这样很是体贴地上前伸手替他挡住阳光,他侧目扫了她眼,却是很不耐烦地将她推到一边。
由于没有准备,叶繁星整个人撞到了身边的柱子上,声音巨大。而这时就听“吱嘎”一声,她下意识抬头,就见门口的赵府牌匾松松晃晃的挂在赵铭清头顶,眼下在她的撞击下,竟轰然下落!
“主人,小心!”来不及扑过去,叶繁星放声大叫。
赵铭清眉头紧皱不知她在搞什么把戏,侧头看去,就见她目光惊恐地盯着自己头顶,而那个位置,已经有一股大力狠狠压下!
猛地抬头看到的却依旧只有刺眼的阳光,而在那中间,硕大的赵府两个字迎面砸下,不等他反应,就听“咚”的一声,轰然落地。
重物砸在地上引起地面颤抖,很快就见赵府门前围了一堆的人,场面热烈。不远处的一座马车内,古颜夕缓缓放下手边车帘,唇角噙着的,是阴森且冷邪的笑意。
“这下砸得,赵铭清怕是……”
“不会,他不是那么轻易就会死的人。”却是叶繁花接过话,看着古颜夕默默闭上眼,心里不知该敬佩还是该担忧。
不过短短一夜之间她便安排好了一切,那些看似巧合的事全都是她精心的布置。从碰到赵筱筱开始她便已经在谋划,一环一环,直到……达成目的。
就是这样一个女子啊,难怪会让范庭川如此上心。叶繁花默默移开脸,心里面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就在他们回了王府一个时辰后,整个洛阳城的大街小巷便开始疯传白、赵两家发生的事。两家公子一个生病一个重伤,一时间众说纷纭,甚至有人怀疑是否是他们两家得罪了什么人,竟招来如此横祸。
古颜夕听着凌薇的汇报淡淡一笑不做表达,她低头小心清理着自己的针包,那般犀利阴凉的光芒,却让她看的很是欢喜。
越发喜欢这种站在暗处做“好”事的感觉,她一边笑着,一边轻声道:“吩咐下去,动手吧。”
就在洛阳城的老百姓正在为白程跟赵铭清的事情津津乐道的时候,不过一夜时间,又有其他新闻占据了第二天的首榜。
先是听说城东的王府晚上闹鬼,不仅吓傻了好几个下人,甚至连起夜的王大人自己都被吓尿了裤子。
接着又是城中的崔府遇上了小偷,虽然没丢失什么金银财物,但却被翻出了崔大人金屋藏娇的好些房契,搞得他大半夜就被崔夫人好生修理了一番。
横遭祸事的还有城西的林家,不过与前两家不同的是家中并无什么异样发生,可林夫人却莫名其妙的疯了。
除却三个大户,洛阳城中还有些小门户也遭遇了不测。百姓们闻得这些事在四下传播的同时却也难免心惊,毕竟这般接连祸事的发生,可并非什么好事。
然而有一点人们却忽略了,因为不管是昨日的白家跟赵家,还是今日的其他几家,他们身上都有一个共同点。
此时此刻富丽堂皇的容召国皇宫中,应炎煦听着下人们的禀报,脸色越来越冷,最后竟怒极掷出手边砚台,怒道:“一群废物!”
别的人或许不知,可他却很是清楚。这接连出事的几家大人正是这两人要参与三堂会审的重要官员,只有他们表态定罪,应墨隐才会真正死无葬身之地!而这些发生的祸事看似巧合,可他却觉得是有人故意为之!
纵观这整个洛阳城中能做到如此的……
“古,颜,夕!”恶狠狠地念出这三个字,应炎煦一拳砸在桌子上,恨不能当场将古颜夕给碎尸万段了。
就这样烦躁地坐了许久,应炎煦大脑飞速运转,急忙招来贴身太监,吩咐他派人去把古颜夕带进宫来。看着太监匆匆离去的身影他这才觉得稍微好受一点,阴骘般的眸子紧盯外围,却在听到屋中轻微的响动后微微侧目。
看着面前是黑衣男子头颅低垂正在收拾地上的残局,他眼微眯,问道:“怎么,你对朕的决断有意见?”
并未做声回答,男子将砚台的碎片收起放在一边,而后起身:“不敢,只是陛下当真以为只凭她一人,就能做到如此吗?”
心中一紧,应炎煦顺着对方的话往下一想,突然瞳孔收缩。
然而并没有即刻表态,他重重靠回椅背,两手交叉垫在鼻子下方,静默不语。按照一般来说,被派去的人最多不过一个时辰就能把人带来,到时只要将那贱人跟应墨隐关在一起,就再也不必担心会徒生事端。
又或者他可以把她交给封旭尧,想必对方一定会很感激他。
这样想着,应炎煦的心里终于好受了点。他是皇帝,不管古颜夕跟她背后的人在捣什么鬼,只要敢挡他的路,他们就都得死!
怀着这样美好而又残酷的愿望,应炎煦一动不动坐在书房等待。不得不承认这对他来说是一件十分煎熬的事,他眸色沉沉,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原本踏实的心却有些躁动不安。
黑衣男子一直沉默地站在他正对面,几乎快要与空气融为一体。就这样过了很久,男子突然抬头,看着应炎煦道:“陛下,已经一个半时辰了。”
被他的声音惊醒,应炎煦猛地回过神来。神色复杂地看着面前男子,他真是烦透了对方永远一个表情的死样子。
“再等等。”他说着,似乎很不甘心。
男子眼底流淌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却没有异言仍旧站在那儿一动不动。时间再度缓缓流逝,不知过了多久,这一次率先出声的,却是应炎煦自己。
“两个时辰了。”他沉声道,觉得后背发酸,“你,去打听一下。”
男子没有动,只站在那儿微微敛眸:“陛下,如果没猜错,派出去的人,不会再回来了。”
“该死!”愤然砸向桌上,应炎煦目中是燃烧不熄的熊熊怒火。他的身子因为愤怒几乎有些发抖,紧扣的指甲早已划破掌心。他万万想不到这些人竟然会做到如此,连他的人都敢动,当真是不想活了吗!
“备车,朕亲自去!”就这样站了许久,他突然抬头,看着面前男子狠狠道。
十分诧异地挑眉,男子没有说话,只转过身很快离去。见对方离开,应炎煦终于重新坐下,他歪着头看着正在流血的掌心,眉峰微蹙,心底却莫名其妙升起一股不安。
这一切,还会按照他预定好的轨道行走吗?
突然被自己这个想法惊住,应炎煦急忙起身,不淡定起来。他来回在房中踱步静待黑衣男子的安排,然而过了很久,都不曾见人回来。
刚才的不安再一次涌上心头,竟是比之前还要强烈。他深吸口气缓缓走向房门,伸出的手悬在半空,却不知应不应该将门推开。就在这稍一犹豫的时候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他诧异抬头,就见黑衣男子正站在那儿,依旧没有表情。
“办好了吗?”他急忙问道。
男子没有说话,只慢慢侧身,将房门打开。应炎煦的心在这一刻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儿,他顺着门扉开启的方向慢慢向外望去,却在看清外面的情景后,面色巨变!
明晃晃的太阳挂在当头,看起来天气很好。虽然已是年关,但清徐的凉风却并不是太冷。而就是在这样和煦的风景下,眼睛所过之处,皆是漫无边际的蝗虫,正嗡声飞舞,几乎要将天都变了颜色!
“这、这是……”被眼前景色震住,应炎煦不自觉后退,目瞪口呆。
“天灾。”淡淡吐出两个字,黑衣男人却始终没有把目光从应炎煦身上移开。看着一向淡定自若的皇上竟然在此刻显得那般柔弱无能,他眸底嘲色渐浓,却是语调不变道:“除了皇宫,整个洛阳城都是如此。”
重重坐在凳子上,应炎煦几乎再也说不出任何话。而黑衣男子仿佛是觉得打击还不够,他突然翘起唇角,用一种十分飘渺的声音补充道:“除天灾外的,还有流言。”
此刻,整个洛阳城都被蝗虫围住,它们不断侵占着百姓们的住所,霸占着他们的吃食用物。嗡嗡的声音几乎震天响,满街都是四散逃窜的百姓,没有一个人能够解释面前这种情况到底为何会发生。
由于事发突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些蝗虫身上,是以没有一个人发现,树立在城中的应候王府,竟丝毫没有蝗虫入侵,只是一如既往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