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着最少的一兜,说:“妈妈,这些就给小北哥哥吧。”
四个兜,正好把糖分给四个哥哥。
林珺说:“你小北哥哥应该已经走了,这些糖果就留着咱们半夏吃吧。”
“是吗?哎呀……”半夏的语气里透着落寞,因为自己发了小脾气嘛,挺不好意思的,扬起头说:“妈妈,可能小北哥哥没想抢红包,只是想吓唬我呢。”
回头想想,半夏分辩不太真切,但总觉得他应该不是真的想抢钱。
这样一想,孩子心里就有点愧疚了。
“他快十八了,是个成年人了,成年人吓唬小孩子,比抢东西更恶劣。”林珺对女儿说:“半夏,你今天做得没有错,以后也要这样,被人欺负了,要勇敢的说出来,也不能总去想对方是不是受了委屈,因为每个人,身体是自己的,心也是自己的,我们受了委屈,疼的是自己的身体,伤的是自己的心,为了自己负责,也必须保护好自己。”
“所以半夏今天没做错?”半夏反问。
林珺说:“当然啦,你做得非常对。小孩子不可能任何一件事情都做的绝对正确,但必须把所有的事告诉爸爸妈妈,这样,大人就会针对性的,去处理事情。”
因为欺负了小北哥哥,半夏还挺愧疚的呢。
被妈妈这样一开导,小女孩的心里顿时好受多啦。
……
今天顾谨父子在海边吹了一天的冷风,晚上回来时正好碰上林珺回家,从车上下来,小民兄弟年青,还没什么,顾谨一身寒气,脸色也特别差。
这时半夏已经趴林珺身上睡着了,小民接过来,闻闻她的脸,发现蘸了好多糖,抢先一步上楼,帮她掏糖果,哄着她刷牙,洗脸,洗脚去了。
而他们全家都以为,发生了这样的事,小北肯定走了。
其实不然。
小北非但没走,还把家里的卫生搞了,然后坐在沙发上看杂志。
当然,原来就没人理他,现在更加没人理他了。
小宪和法典都冻坏了,也累坏了,洗个热水澡就上床了。
小民帮半夏刷好牙,哄着她洗了脚,闻着她嘴巴里全是发了酵的糖味儿,于是又把她哄醒来,给灌了点助消化的乳酸菌,这才回房睡了。
顾谨有点呕逆,在厕所呕了一会儿,回头看林珺在帮自己拍背,说:“这几天辛苦你了,不过明天还得辛苦你一趟,早点起来给我们做顿早餐,我今天挺累的,先回政大去睡觉,明早八点我再过来。”
林珺先问:“到底行不行?”
小北只是个屁,但俩位老厅长不容小觑,你没成绩,人家怎么信任你家孩子。
嘴上说的不可信,小宪也不会说,实际出成绩,才是最主要的。
顾谨总觉得胸口不大舒服,捂着胸说:“应该没问题。”
人身体不对劲时,气色先就不一样了。
本来顾谨准备回政大的,但林珺看他气色不大对,坚决不肯让他走,先诊脉,再按诊,她发现顾谨的胃特别寒,舌苔也厚的厉害,这是寒气侵体,聚在胃里成了邪气的原因,风生邪,邪生腐,长此以往,是会得癌的。
这当然不行,病要治于微时,她得赶紧帮他治疗。
那不,等顾谨洗完澡,林珺一整套针灸的东西已经铺在床头柜上了。
女儿就在一旁酣睡,顾谨躺在床上,这还是生平头一回享受妻子的针灸。
“我就这样躺着,不用再干什么吧?”他还挺忐忑。
林珺一笑,说:“不用,我先在百会帮你来一针,你立刻就会睡着的。”
顾谨不太信:“林珺,别的病人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我意志力很强的,你不可能给我一针就让我睡过去的。”
“那咱试试?”林珺说。
自从五岁开始行医,她从来没有吝啬过自己的医术,在顾谨身上就更不会了,此时先把他的头团到怀里,以手比寸,寻到百会扎上一针,再以拇指按压他的四聪神,顾谨的整个神识就聚到头顶了,人也昏昏沉沉的了。
林珺再腾一只手,抓过他的手,轻轻按压他的谷合穴,顾谨只觉得本寒凉无比的胃部突然涌入一股暖流,还在想这暖流从何而来,自己咋会觉得这么舒服,双眼一阖,已经坠入沉沉甜梦中了。
再睁眼时已是次日一早,天光大亮了。
林珺早就起床做好早餐了,小民小宪几个也正围着桌子在吃早餐。
这是头一回,顾谨足足睡了八个小时,而且期间没有醒来过,也没有梦,就跟断了片一样,一闭眼一睁眼的功夫。
但他胃里的不舒服,身体的疲惫,一扫而空,醒来时只觉得浑身舒畅。
半夏向来比小公鸡起得都早,此时也早就起床了,正趴在床沿上看顾谨。
“爸爸,该起床啦。”她先说。又说:“小北哥哥说他要走啦。”
顾谨皱眉:“他要走,上哪儿去?”
“他跟我说他要回首都啦,而且是今天就走喔。”半夏依然悄悄的。
“回首都干嘛?”顾谨再问:“他跟你说过吗?”
按理,小北是因为半夏才被舅舅一家揍的,他应该生半夏的气才对。
但咋他啥事都跟半夏说?
半夏悄声说:“他说他要去工地上打工啦!”
一首都最好的高中,读高二的国防定向生,要去工地上打工?
怕不是因为昨天大家收拾了一顿,面子上下不来,在耍小脾气吧。
先起床,去看看再说。
这时几个男孩吃完早餐,去做临行前的准备工作了。
小北在法典的卧室床沿上坐着,看顾谨出来,说:“舅,跟你说一声吧,先别告诉我外公外婆,我就先走了,回首都。”
顾谨盯着这唯一的大外甥看了许久,说:“你不是要分裂我们家,要把小民和小宪都赶走的吗,任务没完成,这就样走,你回首都后能交差吗?”
小北吸了吸鼻子,突然抬头,狠狠说:“那总好过被道上的混混们绑起来,扔在厕所里呆一天吧?”再说:“您要大喜了,要举行婚礼了,却要把唯一的外甥捆起来扔厕所里,您可真是个好舅舅。”
是这样的,昨晚大家回来以后,顾谨不舒服,先睡了,小民和小宪因为今天有事,也睡得早,法典呢,原来跟小北交情最好,小时候还是好玩伴。
睡了一觉醒来,发现小北没上床,就出到客厅,跟他深聊了一番。
而小北呢,不但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而且觉得特别委屈。
是,他欺负小孩子,碰了孩子的头了,是他不对。
但法典差点就让他喝尿了,而小民小宪,整整四年,是他的阴影。
他在首都时,在学校里,在大院里,因为他们,必须受无尽的欺侮。
难道那些过往,随着他们的回归,就可以轻飘飘的揭过,大家都当作没发生了吗?
因为他们回来了,外公开心,外婆开心,他们全家人都开心,就没人在意顾小北受过的欺负,经历过的一切委屈了吗?
所以他非但想不通,还愈发愤恨了,他不走,是因为他准备在婚礼上直面的,跟小民小宪打一架,他要发泄他这几年攒下来的委屈。
他誓要报了曾经的仇。
设身处地的想,法典很同情他,但为了家庭幸福,又不得不阻止他。
所以法典也把自己的计划也跟小北讲了一下,说等婚礼那天,黑8会把他直接捆起来,关进厕所,直到整场婚礼结束才放出来。
于是,小北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他既愤怒又绝望。
法典零花钱多,估计他没钱,看他可怜,就把自己总共的72块钱零花钱全给他了。
小北不是没钱,而是因为他经常请同学吃饭,消费,花销很大,所以来时手头只有23块,俩人总共凑了95,正好够一张回首都的火车票钱。
然后法典就去睡觉了,小北呢,就又在客厅坐了一夜。
早晨起来后,林珺不理他,径自做早餐了,小民兄弟也不理他,只有半夏过来问他为什么不刷牙不洗脸,闻着他臭臭的嘛,还给他挤了牙膏,端来了牙缸子。
小北一时没忍住,就跟半夏道了个别。
当然,要求她不要告诉别人。
半夏是小孩子,生谁的气也就一会会儿,傻乎乎的,追着问:“小北哥哥,你为什么要回去呀,你回去准备干嘛呀?”
在同学面前脸都丢光了,等到3月1号开学,等着他的就是全班人的嘲讽,他还能干嘛,学他都不要上了,他说:“我要出门打工,上工地搬砖去。”还说:“我只悄悄告诉你的,你可不能告诉别人。”
“好叭,赌咒发誓拉勾勾,一百年不许变。”半夏着,想拉勾。
但小北嫌她是小屁孩儿,不屑于跟她拉勾,还把她推出了卧室。
于是半夏就把事情告诉爸爸了。
因为小北没拉勾勾,没盖章,就不算秘密呀。
……
小民小宪几个已经收拾好了,过来跟半夏道别,小民要抱一下,半夏就抱他一下,小宪指了指自己的脸颊,弯腰,半夏就香了他一下,法典向来只是挥挥手,然后他们就下楼了。
顾谨看时间也该走了,对小北说:“先在东海市逛一圈吧,今天我抽了时间的,专门陪你。”
半夏为了去玩儿,早就收拾好自己了。
林珺也已经收拾准备好了,牵着半夏的手要出门。
半夏也说:“走呀小北哥哥,我们要一起去旅游了呀,前几天咱们就说好哒。”
小孩子真的让人好烦呀,她们发脾气快,变脸快,但她们开心的也快,明明昨天半夏还在恨他,可晚上分糖的时候,她却会给他也给一份。
现在她还来拉他的手:“走吧,我们先去玩儿吧。”
小北刷的背过了手。
他的计划是,他要离家出走,去工地打
工。
因为目前的形势下,他在检察厅大院已经没发呆了,他依然在恨舅舅一家的,这笔仇恨在他看来是无法抹消的,他会记在心里,像刀刻一样的刻着。
他也不会再见外公了,反正他是那么的偏心眼,偏心俩亲孙子。
小北甚至想去投奔他亲爸,虽然他也知道,他亲爸贪污过,所以他的政审迟迟难过,他爸也有责任。但陈厅曾经亲口对小北说过,因为他爸的贪污款全部如数返还单位了,并没有留下不良案底,所以小民小宪对他的影响,比他爸的更大。
这事还曾有人也跟他提过,总之,小民兄弟对他的影响比他爸大多了。
曾经他恨他爸出轨,可现在,舅舅这种态度,他莫名的就不觉得他爸可恨了。
他的心态现在已经完全扭曲了。
对了,他手里拿了本杂志,咬牙说:“舅,这本杂志送给我吧。”
顾谨一看杂志,皱眉头了:“你要它干嘛?”
小北是国防定向生,而这种孩子都有一个特质,就是特别喜欢军事!
舅家的这本军事杂志,是国外的最新杂志,借书嘛,不丢人,这本杂志上有小北最关注的,红国最新的F-24歼机的谍照,以及它的各种性能分析。
“你不懂,F-22就非常厉害了,可以跟我们的歼-11抗衡,F-23因为性能不稳定,出了三次事故,被迫停飞了,而F-24,据说是目前全世界最先进的歼机,你们家又没人爱好军事,这本杂志就送我呗,反正你们也不看。”
为了心爱的书,小北忍着耻说。
顾谨盯着大外甥看了许久,说:“走吧,我们送你去车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