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近时常做一个梦,这个梦的奇特之处在于,它不仅能让我在睡醒之后记住其中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人物,以及他们说的每一句话,更重要的是:它是连续的。只要我睡着,它就会接着上一次的情节继续下去,就像在看一部电视剧或是读一本连载小说。多方查证无果,于是我决定把它记录下来。它是这样的:
盛夏,正午。
黑虎山脚下茂密的树林中,有一棵二人合围的大树,不高,却枝丫繁盛。树干顶部的分叉处,此刻正猫着两个人,一个手持长矛,一个肩背长枪。
“鹰哥,湖里有两个葫芦瓢,在那儿一荡一荡的,晃得我招子都睁不开,你把枪给我,让我敲了它。”持长矛的小个子把矛架在树枝上,伸手就要取旁边高个儿背上的枪。
“你、你脑子进、进汗了吧?二、二当家让咱俩干、干啥来了?”高个儿赶忙取下枪,死死攥在手里。
“都等大半天了,堰坝上连个人影儿也没看到,这正当午的,更不会有人来,搞不好是二当家把日子记错了呢,你就让我试一枪嘛!”小个子还要伸手来拿,被高个儿一巴掌给拍了回去,这一动,脸上的汗珠掉下来两滴在枪管上,高个儿连忙用袖子擦拭干净。
“这、这可是正、正宗的德国货,全寨子也就、就三条,给你、你也不会用。”高个儿一脸嫌弃,再次紧了紧手里的枪。
“你可别门缝里看人,小的时候我爹回来过一次,背的也是洋货,还教我开过两枪呢,那枪叫个啥名儿来着?下蛮力?”小个子不服气地辩解道。
“还下、下蛮力呢,人家那叫曼利夏,都老掉牙、牙的玩意儿了,跟我这个两、两码事儿啊。”
“这枪就那么好?那你能用这枪打着那俩瓢不?”
“让、让你盯着坝上,你老、老盯那水里干啥?瓢、瓢在哪儿呢?”
“那不嘛,牛角坡儿下面的水里。”
“这、这不是俩西瓜嘛,就、就你这眼神儿,也、也敢出来放把子?”
“葫芦堰里不长葫芦瓢还能长出西瓜来?”
“你、你那意思,卧、卧龙岗上就得有条龙,还必、必须趴着呗?不、不懂就别瞎嚷嚷,牛角坡儿上有、有块西瓜地,那就是俩烂、烂西瓜。”
“看着不像啊!西瓜不是这颜色,也没这么刺眼,肯定是葫芦瓢。”
“西、西瓜。”
“瓢!”
“西瓜。”
“咱打一枪不就知道了嘛!炸了就是西瓜,不炸就是瓢。”
“滚、滚蛋!”
……
酷暑炎炎,湖水涟涟。那两个一大一小,像西瓜又像瓢的东西随着波浪在水里一上一下地起伏着。
“徒弟呀,为师突然有些内急,要上去行个方便,你就在下面等着哈。”大的对小的说。
“水里不能尿啊?我刚在湖中间就尿了。”
“欸!为师乃玄门得道之人,岂可行这龌龊之事,况且为师乃是肠胃不适,恐有不便呐!”
“哈!你昨晚咋不跟我抢呢,肉没烤熟就急着往嘴里塞,生怕我多吃了,活该!”小的一脸幸灾乐祸。
“唉,错怪师父了不是!为师那是怕肉里被人下了毒,先替你尝一尝嘛。”
“啊呸!你在人家鸡窝里偷的正在下蛋的鸡,哪里来的毒啊?真不要脸!”
“出世之人,岂能言偷,那叫借。”
“借你咋不跟人家说一声呢?说好啥时候还了吗?”
“为师日夜诵念,还他一家福寿无量。”
“无耻!”
原来这俩“西瓜不是西瓜瓢不是瓢”的玩意儿,竟是两个光头。估计他俩要是知道对面树上有两个眼神儿不好的家伙正拿枪对着他们脑袋讨论西瓜还是瓢的话题,恐怕立马让他们变成两只乌龟潜到水底他们也愿意。
只见大光头弓着身子爬上坡地,顺手在地上扯了一根藤蔓扔到水里,压低声音对小光头说道:“乖徒儿,等下有东西从上面滚下来,你可要接住,用藤条绑好,咱都带走。”
“恶不恶心呀你?要带你带,自己拉的自己留着当干粮。”
“唉,愚子难教也。”
约莫一盏茶的工夫,坡上草丛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小光头本能的想要躲开,却发现滚下来的是个大西瓜,接着第二个,第三个,滚到第六个的时候,钻出来的却是个大光头。
“快把西瓜藏好,为师去去就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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