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们所担心的王爷正行走在这大雪飘飞的芜山,被卷入尘卷风时,他感觉天地都在旋转,很快没了意识,等他再醒来时,恍惚觉得自己身处梦境。他躺在那雪地上,眼中大片大片的雪花在空中飞舞,纷纷扬扬,像银花那般晶莹,美丽。他伸出手去接那一片片的落花,纯粹的冰凉,在温暖指腹依然保持着醉人的形状。楚岸从未见过如此奇特的雪花,他轻轻的站起来,眼眸里都是温柔。一眼望去,四周银装素裹,一眼望不到头,只有那孤零零的几棵树,在这俊俏之中显得清秀,超逸。蜿蜒起伏的雪地尽头,一座茅屋似隐似现。
楚岸曾在一本杂记中看到,千年前一商队途径海上,天现异象,眨眼之间,众人皆回到所来之地。后来有了芜山的传说,两者时间联系不大,并未有人混为一谈。但他不这么想,海上商队人数众多,那时记录并不完善,即使有人失踪,用点碎银子就打发了其家人,而记载可能是后来所为。如今看来,他的猜想是对的,他来到无人能找到的芜山!
楚岸不管身上覆满的白色雪花,迈开步伐向着那点茅屋走去,在一尺厚的雪地上留下了一个一个脚印。
他不知走了多久,感觉越来越寒冷,而那茅屋还在那里,仿佛没有尽头,楚岸回头看着自己走过的一排脚印,绵延不绝,看不到尽头。他心情沉落,不知还要走多久,眉头紧蹙,只有眼中依然坚定。
不知从哪飞来一只黑鹰,盘旋在楚岸上空,啼叫一声,飞向前方。
楚岸视线跟随着黑影,发现远在天边的茅屋赫然出现在眼前。
雪花落在茅屋上瞬间消失,仿佛有一个天然的屏障,屋身是木质的,门框和窗户都都刻着花纹。楚岸一时看不出这是什么木材,他轻叩木门,询问一声“有人吗?”
他的声音在这空旷的雪地里回响,久久未听到有人回复。
刚刚敲门声,楚岸使了一些巧劲,本想借力打探一下情况,可那门纹丝不动,仿佛门后是一堵厚实的墙体。
也许要寻找之人就在这门后,楚岸疲惫的抬起眼帘,都到了这里,着急也无用。只见他退后几步,跪在厚厚的雪地上,行拜礼后并未起身。
“楚岸肯请高人相助!”
天沉了下来,白雪皑皑的山地在柔和的月光下映衬得更加皎洁明亮,大雪不止,木门未开,楚岸也一直未起。
他不知自己跪了多久,身上覆盖的雪早已看不到衣服原本的颜色,脸上结满了冰霜,挂着冰渣子的睫毛也在一点一点的下沉。
远处天上的金光应在雪地上,显得温柔,恬静。
芜山的另一边。
微风徐徐,落花飘扬,阳光暖暖的,时不时有几只蝴蝶飞过,那蝴蝶翅膀浅紫,金色打边,形状完美,墨色身子小巧,飞舞起来犹如仙子。
地上生长着不知名的绿色植物,只有脚腕那么高,在这片植物中,坐着两个人,一人月白色长衫,上面用金线似画似绣上去的五芒星图案,头发用同色发带固定,光洁的脸庞菱角分明,长而微卷的睫毛下,是一双幽暗深邃的冰眸子,此刻他那骨骼分明的手指正夹着一枚棋子,玫瑰花瓣一般的嘴唇轻启:“你输了。”
“储时,你就不能让着我嘛!不下了不下了!”说完还一把弄乱了棋子,此人衣着白丝长裙,外披红色长衫,傲人的双峰在领口处若隐若现;弯眉下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充满着多情,仿佛看一眼就会陷进去,高挺的鼻子,薄厚适中的红唇漾着诱惑的弧度。
储时却不看他,伸手收拾棋盘上杂乱的棋子,神色宁静。
“九州姐姐,你又输了!”扎着两个丸子头的小女孩跑来,脸上还有些灰尘,身上粉色长裙,脚上白色靴子,胸前挂了一块黑色双龙玉。
“是啊~小白芷术法又失败了~”九州一听这话既来气又无奈,当初是她捡来的这小鬼,本想着这孤独的千年终于有人气了,谁知这小鬼一次见储时就不撒手了,非要做那人弟子,她走过去,微低着头,嘴角弯起,眨了下眼睛,眼中飞出一道忽闪忽闪的光:“小白芷啊.....你跟着这个冷冰脸学不到什么的,你跟着九州姐姐,姐姐什么都会哦~”
白芷扬起可爱的包子脸,眨了眨她那双大眼睛,神色向往的看着九州,还未开口就被储时打断:“他在雪地里跪了三天,凡人之躯,再不去,就要死在你门前了。”他拂了一下衣袖闪过去,下一秒,白芷就倒在他的怀里了。
九州早就知道这芜山多了一人,也知那人的来意,若不是她最近飞升劫难将之,她早就一袖子给那人扇走了,她俊美的脸上噙着一抹放荡不据的微笑,对着储时作揖道:“借你造梦一用。”
储时是这世上最后一位造梦师,给临终之人以美梦,弥补遗憾,当然,不是所有人都能令造梦师前往,只有执念之深或是梦蝶出现方可。造梦师有一个禁忌,万不可将术法用在自己身上,否则将万劫不复。
一阵轱辘的马车声传入耳,楚岸缓缓的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翩若惊鸿的脸庞,让他呼吸一紧,微仰着头,眼睛微闭着,一只玉手托着脑袋,一只搭在支起的腿上,动作自然而潇洒,红唇上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红色衣裙更是衬得眼前人耀眼的美丽,他不知不觉成的被吸引,随即反应过来,声音沙哑的喊了一声:“停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