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之前,有一男子误入奇山,登至山顶,忽而起雪,忽而落花。见山泉泠泠,周遭寒冰刺骨,独水中央热气滚滚,散有奇香,令人心神往之,遂闭目,再睁眼,却不见奇山。后男子回至家中,竟觉世间已百年。几欲再上奇山,却不见有路通往,奇观难再探之。
因无人寻得此山,后世之人便称此山为“芜山”。
芜山不在世人眼中,世人眼中也没有芜山,若有常人能寻到它,便会发现,这芜山的奇特之处就在于:一半常年大雪不止,寒冷刺骨,一半春暖花开,永远都是阳光明媚。
永安四十年春,楚国皇帝在朝上咳出鲜血,御医检查乃不治之症,次月皇帝下旨,封二皇子楚臻为太子,一时之间朝野倾动,危机四伏。多年来,三皇子楚岸朝外意外受伤不断,朝内接二连三受挫,世人背地里皆称他为倒霉星。只有三皇子自己心里很清楚,这意外皆出自二皇子之手,虽未伤及性命,可也落下了虚弱之体,故此皇帝特令他不必早朝,封了闲散王爷,赐了清净的敬王府。
自二皇子封为太子后,这敬王府晚上的客人逐渐多了起来,敬王明白,太子这是要让他偿命了。三皇子母妃有位昔日好友丘铭子,乃得道高人,五年前离开后再也没有出现,三皇子抱着一线希望派出自己的亲卫寻找,至今未果。
这天,楚岸与侍卫霍文石来到书房前,推门而入,发现里面坐着一个人。
霍文石欲要抽刀上前,却被楚岸拦下。
“出去。”
霍文石收回刀,他走出去关上房门,那人穿着一身道袍,难道他就是王爷口中的丘铭子?
楚岸上前倒了杯茶递给丘铭子:“道长,别来无恙。”
丘铭子一身白色道袍,头发只用一根木簪固定,好像一切都没有变,就像五年前他离开的那天一样,只是手上多了一些新疤。
丘铭子接过茶,抿了一口:“我已经听说了。”
“如今这局势,你可有对策?”
楚岸坐到丘铭子身旁,看着丘铭子,好像是比五年前更加消瘦了。
“这天下惟有一人可助王爷逆天改命。”
丘铭子细长的手指沾了沾茶水,轻轻在桌上写:芜山!
楚岸一惊,他站起身来,走到书桌前,拿起桌子上的《奇杂卷》,多年来他也不是没有打过芜山的主意,可他翻遍了所有相关的书籍,连那座山的具体方位都没有找到。
“道长......这芜山有什么?”
难道道长是要本王到芜山躲上百年吗?他转过身来却发现屋里早已没了丘铭子的踪迹。
“北方山中自有高人相助。”
听到丘铭子幽幽的声音传来,楚岸心中已有了主意,这十几年来,柔弱装病,不谋权威,只为活命,可那人不但没放过他,反而变本加厉,他眼神一寒喊了声“文石”
守在门口的霍文石听到楚岸的声音立马推门而入:“王爷,咋啦?”他巡视一周,“丘道长呢?”
“挑几个可靠之人,随本王北上。”
“是!”霍文石心中存有疑惑,他来王府五年,从未见过丘铭子,只听说他是位高人,云游四方,不问世俗,连皇帝都无法寻到他。敬王让他寻找这人时,他只抱着难如登天的想法,没想到这人却出现在书房,白色道袍,清俊模样,和传闻中倒是不一样。
亲王无故不得离京,楚岸想要北上,还需进宫请旨。
御书房内,皇帝的面前虽然摆着摊开的奏折,目光却是落在楚臻身上的。楚臻才做了太子,诸事待修,成了御书房的常客。他温顺地站在一侧,楚岸只是微微看了他一眼,很快就收回目光。
“刚刚朕还想着莫不是那些奴才看错了眼,咳咳.....这个时辰怎么来了。”皇帝有气无力的摆摆手,“都坐吧。”
这十几年来,皇帝一直觉得亏欠三皇子,皇宫看似金碧辉煌,等级森严,秩序井然,实际上却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对有些人来说,犹如牢笼,深深的宫墙困住了某些人的希望,最终在这宫墙中死去。三皇子无心权位,皇帝赐他闲散王爷,把他挡在政治漩涡之外,也挡在了这吃人的宫墙之外。皇帝希望能保护三皇子如他的名字一般:永远处在岸边,不趟皇室混水。这也是皇帝对他们母子的补偿。
“父皇,这一个月来,儿臣一直担心您的病情,刚刚得知在北方有医治父皇的良药,皇兄刚任命为太子,朝中诸多事宜还需要皇兄协助父皇,所以儿臣特来请命。”楚岸跪在地上,“儿臣愿为父皇远赴北方求药。”他虽虚弱,声音却不卑不吭,他命人查过,这个时间点,太子一定在御书房,他知道,太子时刻都想杀了他,城外这种好时机,必定不会放过,他赌太子一定会帮他请旨。
楚臻听此话,眉头一挑,狭长的眼睛眯起来,不知在谋算些什么。
“咳咳,这外面可不太平,你从小未离开过这里.....”
皇帝话音未落,太子楚臻“扑通”一下就跪了下去:“父皇,儿臣也是听闻北方有医治父皇的良药,正苦于无法离京尽孝,好在有敬王愿意前往,儿臣会派一支亲兵跟随时刻保护敬王的安全,还望父皇成全儿子们的孝心.....”他抬起头,看着皇帝犹豫的眼睛,“父皇,您的病情不能再拖了,楚国需要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