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明珠换明珠

犹如覆了一层厚厚的雪，白得耀眼，美丽的甚至让人有些忧伤，一大片一大片如同白云雪涛般，我恍若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

    远远的望去，一个窈窕的背影立于一人高的芦花之侧，衣袖被风吹的鼓鼓的张开，长裙在风中摇曳，衣袂飘飘，恍如一只娇艳欲滴的白蝴蝶。

    也许是我的脚步声音惊动了她，她转过头来，一副憔悴不堪的样子，人整整瘦了一大圈子，眉眼间全然不似在梅林相遇时那样神采奕奕。

    她正是我一直要寻找的灵均王姬。

    她望我的眼神由期盼羞涩到失望震惊，“你是谁，为何打扮成他这个样子？”

    我瞧她没有识破我的外貌，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看她恼怒，忙解释道：“我是涂山仙尊身边负责端茶倒水、扫地浇花的贴身跟班，是仙尊派我来为王姬转告几句话的。”

    她面上一凝，苍白的脸色沁出一丝红晕，“他让你来........他要说什么话给我？。”

    我说：“仙尊让我转告公主，他恐辜负王姬的一番美意，仙尊是修道之人，一心向道，修炼孤身修行的清净丹法，一生不婚娶、奉斋戒。”

    她眉头微蹙，眼睛看着远方，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她叹了一口气，眼中带着丝丝哀伤：“我知道涂山是修道中人，他一日为道，我就等他一日，他一年为道，我就等他一年。他百年为道，我就等他百年。我一定会等到他不做道士那天。”

    我看她决绝仿佛立誓一般，叹道：“修仙之路断情绝念，他劝你放弃，实则是为了你以后少受些苦楚。”

    她低下头来，沉默了半天，眼泪滴答滴答的流下来。又眼含泪意抬头望着我：“我以后再也遇不到这样的人了。”

    她只是在那里呆呆的出神，我在一旁静静陪着她，如果她能明白，我这一趟真是不虚此行了。

    她忽然道：“要我放弃也可以，我要亲耳听到他对我说！我这就去问问他，为什么瞧不上我！”

    我叹了一口气说道：“公主莫要为了不该为的人，伤了不该伤的心。”

    时间仿佛凝固，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小心抬头一看，灵均灵魂出窍般定站那里，我不忍心看她难受的模样，也许只有亲身经历过感情的艰辛，然后才懂得怎样去安慰别人吧。

    忽然，她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在对我倾诉回忆：“那天我府中，一股细若游丝的悲凄、哀婉的乐音传入我的耳朵，其声悲而幽幽然，其声浊而喧喧然，让人心中产生了绵绵不绝的丝丝凉意，仔细倾听，寻它不见，不去寻它，反而清晰细腻。

    我问身边的丫鬟，你可听到什么乐音了吗？似萧不是萧，似笛又不是笛子。听起来让人有流泪的冲动，这是用什么吹奏的？

    丫鬟认真的侧耳倾听了一会，“我慢慢细细的听了，还是什么也听不到。”

    因为好奇，我偷偷溜出了王府，顺着那乐音的声音，寻找那吹乐的人，悄悄出了幽州城，这时，音韵渐缓，似乎乐音在不住远去，又像吹奏之人走出了数十丈之遥，又走到数里之外，细微几不可再闻。

    我便犹豫了，爹爹再三交代，不能随便出王府，现在已经到幽州的边境了，此时乐音似止未止之际，却有一二下极低极细的又响了起来，那乐声仿佛就在耳边吹奏一样，现在就剩解开它最后一层面纱了。

    我下定决心一探究竟，跟着这声音来到了这片一望无垠的芦苇荡。

    便在此时，嘘的一声，幽雅动听的声音忽尔断绝止歇。

    有一个低沉的声音说道：“雅客枉顾，不知有何见教。”

    我心想此人灵力深厚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透过这么大的一片芦苇荡，居然也感到了我的脚步声。

    微微激动问道：“这乐声沧桑、神秘，小女从未听过这么好听的曲子，不知是什么乐器吹出的？有萧的悠远、又无萧声的悲凉，又有一种淡淡的感伤，就像那秋风扫落叶一般。”

    那人说：“这是埙的声音，这是立秋之音。”

    “陨？小女未曾听过还有陨这样的乐器？”

    那人道：“埙的制作虽不繁琐复杂，却不能敷衍了事。在旋转的陶轮上制成泥胚胎，以火炼之，等待它自然成型。成与不成，皆是偶然，任由天意。”

    我说：“这陨乐如同天籁之声，不知阁下能否让我一看究竟？”

    良久，那人道：“你进来吧。”

    穿过一人多高的芦苇荡，眼前一条清凉宁静弯弯曲曲的河塘，水道纵横、河塘密布和外面的君临城宛然是两个世界。

    一个白衣胜雪、衣角随风而动的男子站在小河边，清风中芦苇低垂，水雾朦胧.他在天空与河流之间，孑然而立，一副远离红尘，看透世情，高高在上，仙风道骨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