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儿,起身迎驾。
商帝将下人散了,让绿腰坐下,笑声疏狂:“韬轲拿下了后蜀。”
绿腰猛地抬头,心跳都漏了一拍,怔怔地看着商帝。
商帝见她这般神色,笑道:“真的,孤没有在戏弄你。”
“那他……”绿腰只觉得连说话都不会说了,声音嘶哑。
“此时他在后蜀,孤答应过你们,他拿下一国,孤让你们见一面,等他了商夷,孤便让你出宫见他,然后你便不用再回宫了。”商帝笑声道。
绿腰又是一惊,这一次是真的失了声音,红着眼眶看着商帝。
绿腰真的只是个闺阁女子,她并不像鱼非池她们那们的巾帼一般,知晓那么多的谋略,明白那么多的计策,她于国家大事,毫无帮助,她就是最最普通的一个平头百姓,她不知道商帝这轻轻淡淡的一句韬轲拿下了后蜀,中间绕过了多少次的阴谋,耗费了多少人的心血。
她只知道,她终于可以见韬轲了,这便是她天大的事,比什么天下之争,什么苍生伟业都要大,她没那么大的心,去想这些事。
商帝见她失神,随意地端了盏茶,拔着茶杯盖,闲散雍容他与商向暖最相似的地方,便是这天生帝王家的雍容与大气,还有眼高于顶的骄傲,近乎傲慢。
他说。
“当年一国一面之约,不过是因为孤觉得,韬轲从师于先七子林誉,而林誉当年大败正是败在他过于多情之因,你是他的软肋,孤将你拘在这里,他便只能拼命,断了他其他的情意之念。不过现在,韬轲也无情可讲了,孤自不会再拘着你。”
商帝品着茶,中气十足的声音落字有声,每一句话都似轻描淡写,每一句话都能决定他人一生。
绿腰动动嘴唇,偏过头去,快速地抹掉了脸上的泪水,她不想对商帝谢恩,无恩可谢,当初是她将自己拘了过来,现在他放自己出去,也只是理所当然,有何恩可谢?
这么多年来,不生恨,已是天大的难得了。
爱上绑架犯这种情节,又不是时有发生。
“孤不指望你会明白孤的用心,绿腰,若非是孤把你留在这里,韬轲早就败了,或许在某场不重要的战事里,他早就化成了枯骨。孤也不指着你谢恩,你若是放过风筝便会明白,你是那根牵着风筝的线,韬轲会为了你,活着回来。没了你这根线,他便没了牵挂,会弃了生死,他是孤的臣子,孤,不允他死。”
商帝说罢起身,过于霸道威严的气势让人不敢直视于他,仿似被他看一样,都要惊得魂飞一般,他最后说:“好好活着,等着韬轲回来吧。”
商帝的心情是极不错的,得到后蜀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更令他开心的,是在得到后蜀以后,会发生的事情,那才是真正有趣的。
他已经迫不及待。
“听说……”商帝走到门口,绿腰才出声,她说:“听说长公主生了个千金,恭喜。”
“嗯,叫书鸾。商向暖她还是恨孤,所以给她的女儿娶了这么个名字,听说长得很可爱,以后我会把她接回商夷,她是我商夷的小公主,是我的外甥女,我准备册封她为宁乐公主,生活宁静,平安喜乐,等商向暖回来,立给给她封号。”
说到书鸾,商帝的话便多了些,连眉眼都有几分柔和,心房也变得柔软些。
“那温暖姑娘呢?”绿腰又问道。
商帝的神色忽然一黯,不再说话,离了汉云宫。
那温暖姑娘呢?
那,温暖呢?
商向暖好恶毒的,来信第一句话,便是温暖已死,红颜白骨,与卿白衣合葬一处。
哪怕卿白衣是不是真的有下葬,葬在何处商向暖她都不晓得,可是她不惮以用这样的方式,狠狠地刺痛商帝,像是要刺穿他整个心脏一样的那样狠,要痛到他死,痛到他生不如死!
于是商帝真的痛到要死,痛到要生不如死。
只不过帝君并不会对任何外人展露这样的情绪,为帝者,需时时保持着坚强,睿智,果断,无情,寡义的形象,如此方可服众,才可把一个国家带成强国。
商帝是一个深谙帝王心术的人,他不会让外人看出半点他内心的脆弱与伤痛之处。
收信那日,他只是一个人在晚上吹了一夜的笛子,就在那座琉璃宫中。
次日,他放了一把火,把整个琉璃宫烧成了灰烬。
听多事的宫女说,商帝在面对着那场大火时,火光在他脸上有倒映,像是他脸上有泪,所以才能映出火光闪亮。
多事的宫女次日淹死井中,再无人敢提及半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