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鱼非池依旧没说话,只是垂下双目,走下高台,慢步往大军的方向走去,苏游跟在她身后,仍难置信,这样的火灾,这样的火海,岂是人力可为?岂是人力敢为!
鱼非池走了有了好一会儿的路,走到大军队末,慢慢从震惊的大军列队里穿过,看着这些苍陵人脸上的惊讶与不敢置信,她也只能哭笑。
苍陵人啊,还是太低估了中原人的恶毒,那些将全部智慧用在恶处的恶毒,是可以焚天灭地,烧尽人间一切美好之物的。
大军知道鱼非池地位不凡,平日里对她也颇有尊重,分开一条路来,让鱼非池走到了石凤岐身边。
石凤岐见她到来,下了马,与她双双立着看着这片望不到尽头的火海。
天将亮的时候,石凤岐让大军撤退,这城是不可能再攻了,大火也没人能熄,只等他自己烧完了一切之后,无物再焚,自行灭去。
石凤岐牵着马拉着鱼非池坐在不远处的一个山坡上,将头盔取了放在一边,两人地看着这场大火怎么也烧不尽的姿态,明明有很多感概,竟然觉得都说不出话。
这场火,连烧了半个月,才彻底熄去。
这半个月里,驻守在不远处的后蜀士兵也看着这场大火,他们的惊讶不比石凤岐的少,后蜀的人是知道音弥生肯定会败的,也没准备出手去救,就是抱着个看热闹的心态在这里等着,结果没成想到,南燕的人,如此狠绝!
消息传到后蜀偃都的时候,卿白衣握着奏折的手因为太过力,都在发抖,有些扭曲的面孔是狰狞着愤怒:“音弥生,竟拿我后蜀城池,做断后之用!”
书谷在一边好心地提醒:“君上,我们已经把连着郑都的那五城,送给南燕了。”
“不,书谷,南燕从来没有把那五城当成过南燕之地,他们只是把那里当成战场,用我后蜀之地做战场,用我后蜀之城做祭物!他是在报复我!他将郑都烧得尸骨无存,再难复原貌,他是在报复我!”卿白衣按着桌案的手指,快要在平整的桌面上抓出几个凹痕来。
书谷低眉,轻叹了一声:“诚然他的确有此意,但此举,的确明智。”
“当然明智!大火半月不止,石凤岐寸步难行,只能等着这场大火熄灭,音弥生的大军此时早就撤回了南燕境内,可以重整兵力,等石凤岐杀过去的时候,他养精蓄锐可与石凤岐一战,他何等明智!只是将我后蜀一城付之一炬!百年老城付之一炬!从此郑都寸草不生,沦为废地!”
卿白衣恶狠地低吼着,“音弥生,好毒的计!”
书谷理理毯子,恭声说:“这半个月的时间,我们后蜀也得利用上,国上,您已经将大部分兵力都调去了那方,如今后蜀国内空虚,为防商夷作乱,我等需做些准备。”
“书谷,难道你不心痛吗?”卿白衣疑惑地看着他,“那是一座城池啊,整整一座城啊,你知道一座城的建立发展,繁荣走到现在,需要多少代人的努力,多少时间的积累吗?一炬付之,摧毁的是多少人的心血,你知道吗?”
书谷抬头笑看着卿白衣:“知道。臣不心痛,是因为臣只是谋臣,谋臣当谋,君上心痛,是因为君上乃国君,国君惜国,您心痛是您身为一国之君该有的情绪,若您不心痛,反而是不该了,而臣,不能心痛。”
卿白衣无力地挥了下手,让书谷出去:“我要一个人静一静,如果我知道音弥生会这样对待我的国土,我的城池,我绝不会把郑都五城交给南燕,我从来没有想到过,南燕人,会做得出这种事。”
书谷点头退下,他能理解世人的不解与震惊,这烧城之事,别的人做出来,或许没什么太多好惊讶的,但是由音弥生,由南燕人做出来,便令人诧异万分。
最是温柔,最是善良的南燕人,竟然有一天,可以做出这等极端恶毒之事,这样强烈的对比反差,让人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半个月之内,整座郑城,都化成了废墟,四处尽是残垣断壁,四处尽是焦土黑泥,整个城池放眼望去,夷为了平地,石头垒的城墙垮了,木头做的房屋没了,阡陌纵横的街道毁了,都再也看不出半点这里曾是一座城池的模样来了。
就是一片空荡荡的地方,空气中到处都是弥漫着的糊焦味,干燥灼热的空气吸进鼻子里都呛得让人难受。
石凤岐与鱼非池踩在焦脆的土地上,看着漆黑的地面,看着轻轻一碰就会发出清脆断裂之声的废都,皆是轻叹一声。
“焦土之计。”
“焦土之计。”
二人同时开口。
二人同时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