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间尽是忧色。
他要如何,才能找到南燕的出路?
“世子殿下。”骑马而来的挽澜看着音弥生的姿势像是在哀悼着什么一般,远远地喊了一声。
“挽澜。”音弥生笑看着他。
挽澜不爱笑,跟音弥生一样不爱笑,可是跟音弥生不一样的是,音弥生不笑时面色平淡自如,无悲无喜,可是挽澜不爱笑却是成日紧绷着一张小脸。
他知道,为将者,当肃穆庄严,方可震慑人心。
所以,他很少笑,至少军中的将士们没见过挽澜发笑的样子,人们叫他妖怪,哪里有十岁的孩子,活得像个八十岁的老人一般严肃的?
“殿下,你在想什么?”妖怪挽澜问道。
音弥生摇头:“没什么,不过是在想,现在的长宁城是什么样子。”
“我不喜欢长宁城。”挽澜说。
“为什么?”
“我喜欢那边。”挽澜手指指着苍陵的方向。
“你喜欢草原?”
“不。”挽澜说,“我喜欢大海,我没有见过海,听说很壮阔,惊涛拍岸的声音像是军中的怒吼。”
“挽澜,你才十岁。”音弥生笑道,“不要总是这么老成。”
“南燕有太多活了三四十岁却依然像十岁的人,所以,我不觉得我有什么问题。”挽澜拉了拉缰绳,马儿往前几步,离得他渴望的大海近一些。
“等以后有机会,我带你去海边吧,我也想看看,大海是什么样子。”音弥生的《须弥志》几乎已经完成了,只差最后一种风景还没有画上,那便是大海。
他听说过大海的故事,也看过有关大海的描述,可是未曾亲眼见过,便不能得出其神韵。
音弥生心想,有空了,得去海边看一看。
两人一马,沐浴着金色的夕阳下,遥望着天边,很远很远的地方,有天与海相连,会有红日从那里升起,朝气蓬勃,带来新生。
红日新生之前的黎明,总是黑暗。
那日过后不久,蜀,燕的联军与石凤岐日常作战。
本来,是一场特别寻常的战事,大家假装拼命地攻打,假装拼命地反抗,最后假装保命地双方撤退。
这样的战事存在的意义仅限于,不要让大家忘了双方仇恨,保持警惕,顺便磨磨刀什么的,一般来说不会有太大的伤亡。
但是,这场战事发生了一些很奇怪的事情。
苍陵人的凶狠性子好像一下子全部被点燃了,攻向敌军的悍勇如同玩命,狰狞的面目凶神恶煞。
音弥生察觉不对,令南燕士兵缩紧抱团,避免落单,单兵作战的能力,燕人是永远不及苍陵人的,音弥生没有任何冒险的必要。
此战苍陵方率军出战的是乌那明珠,她骑在马上英姿飒爽,看着音弥生大笑着问道:“你们那小孩儿呢?”
音弥生微微一笑:“他叫挽澜。”
明珠让他在战场上那样风华无双的笑容晃了下眼,好似千军万马,血肉横飞于他而言,不过是浮空轻尘,一抹即去,明珠笑道:“我知道他叫挽澜,你们中原人是不是有句话,叫力挽狂澜?”
“正是。”音弥生点头道。
“你们南燕人真是让人讨厌,取的名字都这么讨厌。”明珠冷嗤一声,驾着马挥着刀纵马跑开,跑了两步又回头,说道:“我不讨厌你。”
“多谢。”
“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不讨厌你吗?”
“不想。”
“哼,你们南燕人真是让人讨厌!”
她骂完之后骑着马儿“哒哒哒”地跑远,音弥生收了思绪敛了眉眼,准备迎敌作战。
他却突然发现,没有敌人。
凶悍勇猛的苍际人今日是盯死了后蜀士兵,抡起巨锤把他们脑袋砸得稀烂。
偶尔有个苍陵人按住了燕人士兵,已高高挥起的拳头在半空中停下,吼啸声也突然中止,他愤怒的眼神看着手下的燕人士兵,剧烈地喘着粗气,最后狠狠一扭头,将拳头砸向了后蜀士兵。
另一边全程目睹了这一幕的后蜀士兵如同见鬼,高喊着:南燕反了,南燕反了!
这样的情况满地上演,明珠得鱼非池反复交代,一定一定,只能盯着蜀人士兵打,往死里打,不能伤南燕士兵,哪怕是自己受些伤,吃些亏都没关系。
最好是当着后蜀的士兵做这一切,让他们亲眼看着,苍陵人不杀燕人,单杀蜀兵!
抱团在一起的燕人士兵,神色震惊,迷茫,不解,看着昔日也算是战友的苍陵人,有难过,内疚,羞愧之色。
唯有音弥生,神色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