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第二天去了军中,石凤岐暂时仍未透露他的身份,依旧戴着面具,不止他戴着,他给鱼非池也找了一张盖住脸,又让她换了男装,跟在守城将军后面的巡视大营。
这样做可以省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将军只用说这两位是请来的军师即可,不用解释其他的。
也许是军中知道就这几天就要跟韬轲大军开战,所以将士们的心情都很沉重,韬轲近来的威名实在太过吓人,没几个人愿意跟他交手,将士们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下一场战事之中存活下来,于是军中士气不算很高。
鱼非池让南九与迟归去看一下演武场大军练功的情况,看看他们的拳脚如何,自己跟石凤岐走在人来人往的军中。
“陵昌郡的守城大军只有不到十万人,韬轲的人手折损了一些,但是也补充了一些,现在大概有十三四万,拼人数我们是拼不过了。”石凤岐一边走一边说,他来陵昌郡好些日子了,之前一直住在这里,所以对这里的情况很是了解。
“你都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也就不必过份忧心,我担心的倒是,军中士气过份低迷了。”鱼非池叹道。
“嗯,的确是个问题,大隋连败了数场,他们士兵低迷也是预料之中的。”石凤岐应道:“不过你肯定知道我是怎么打算的。”
“对,我知道。”鱼非池笑了一声。
“以前只要是跟韬轲师兄对阵,你都很挣扎,虽然最后你都会做决定,可是你总是花很长的时间来说服你自己,没想到,你现在可以这么快就下决定。”石凤岐笑声道,“你真的变得成熟了。”
“你也是啊,我听说了月郡那场战事,你手法很高明,对阵的人是韬轲师兄,你也没有仁慈。”鱼非池说道。
“那时候我已经决定要争这天下了,你说的嘛,开国需狠,我不能在需要狠的时候一味仁慈。”石凤岐笑道:“我也在成熟。”
只是有时候石凤岐会想,如果他们都早一些成熟就好了,在他们还没经历这么多苦与痛的时候就有这样的觉悟,能够坦然面对天下之争的厮杀就好了,那样的话,他们现在肯定依旧在一起。
但是石凤岐也明白,若不是经历那些苦与痛,他们都没办法觉醒,没办法成熟,所有的成长都是以惨痛为代价的,世上最无谓的痛就是没有任何成长的痛。
是因为经历了那些,才有如今的坦然面对。
万事难如心意,没有那么多的恰到好处,多的是遗憾与错失。
“对了,我昨天晚上给苏师姐传了信,告诉她你已经到这里了,你觉得她会怎么想?”石凤岐笑问一声。
“大概会觉得我碍事吧?”鱼非池笑道,在苏于婳眼中,自己永远都是拖后腿那个。
“现在不会了,现在的你呢,有了她的果决无情,也保留着你自己的悲天悯人,非池,我想我明白了鬼夫子对你格外不同的原因。你是我们之中,最特别的,极致的残忍与极致的善良可以在你身上得到交织。”石凤岐站定步子看着她,只看得到她面具之下的一双眼睛,这双眼睛里的光特别明亮,亮得好像可以照亮世间一切黑暗。
鱼非池听了他的话笑弯了眉眼:“这话倒说得我爱听。”
“唉呀那真是太可惜了。”石凤岐故意拖长着腔调还转头看看别处,最后说:“以前说了那么多夸你的话你居然没一句爱听的,想想就让人伤心。”
石凤岐见她脸上的面具有些歪,走到她身后解开面具带子,重新帮她系好,手指碰到她长发的时候,稍微留恋了一下,只一下,他就很自然地把手藏在袖中,像是贪着那一缕长发的味道,不想让其过早消散。
两人正走着,见到那方南九急冲冲地走过来,鱼非池见他面色古怪连忙迎上去:“南九怎么了?”
“没……没事。”南九的脸有点涨红,站在鱼非池身后低着头。
“这是怎么了呀?”鱼非池笑问道,“你怎么像害羞的样子?”
“南九公子,南九公子。”鱼非池还在疑惑,便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这下南九躲得更厉害了,直接躲到了鱼非池的背后,像是要藏起来一般。
鱼非池询声看去,看到一个衣着朴素甚是清丽的小姑娘正四处张望着,看来是在找南九了。
“南九,你认识她吗?”鱼非池小声问南九。
南九点点头。
“谁呀,我怎么不知道你认识别家姑娘了?”鱼非池忍不住打趣南九。
南九的脸更红了,都红到了耳朵根,小声地说:“下奴都不记得她了,她今日自己跑上来跟下奴说话的。”
“不记得了?我看人家小姑娘对你熟络得很呢。”鱼非池笑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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