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唇红齿白的太监一声哭唱:陛下驾崩!
举国茹素。
好在这一刻大家准备了太久,一切显得并不慌乱。
当天夜里,众人入宫,石凤岐亲手给老隋帝换上了殓服,他握着隋帝冰凉的手:“豆子面给你带来了,你是没福气吃到咯。”
“爹,路上好走。”
他的眼中浮着泪光,但终未落下,他终于成熟,成熟到可以克制悲痛,庄严厚重,稳如泰山。
包括鱼非池与苏于婳在内的众人跪在殿外,上央宣旨,太子继位,众人山呼,陛下万岁。
早已备好的新帝龙袍,穿在了石凤岐身上,他双目含煞,威严肃穆,抬手道:众卿平身。
宫墙之外的玉娘一把抹掉脸上的泪,抬着头有些倔强:“你当年对不住先皇后,去了天上,记得好好赔罪。”
豆豆挽着她的胳膊,悄悄递上手绢,自己却忍不住落泪。
这一整夜,王宫里都是忙碌的,哭丧的太监宫女统统换上素色的衣服,宫娥头上还簪着白花,一国之君的驾崩,意味着国丧,无人敢大声喧哗,无人敢行走有声,他们将早就备下的白纱挂满了王宫,伴着这秋日里的萧索,更让人心生感伤。
石凤岐坐在先帝床榻边上,一直紧紧地握着先帝的手,沉默又威严地注视着这一切。
他的心里并不慌乱,甚至很沉稳,就像是一块巨石压在他心头,使他连心跳都很缓慢的沉稳,他唯一有些难过的,不过是作为儿子,失去了父亲这样简单的亲情之痛。
这个大隋他会好好接下,这个天下他会好好担着,他知道自己已经具备了这样的能力,他会是老胖子最出色的儿子,不逊于,甚至超越于石无双。
他同样,也会是大隋的好帝君,一定会超越他父亲的好帝君。
陪立在他身侧的,是上央这位新的摄政王,定国郡主鱼非池,以及大隋谋臣苏于婳。
还没有人来得及去细想隋帝临终之际颁下的三道遗诏到底代表着什么意思,只有鱼非池心里有数,劫数啊,终于要到了。
她不在此时说,此时有更重大的事情要做,等着天边的第一道光照向大地,大隋将迎来他的新帝君,新主人,这个人,他年轻有为,智计超群,有勇有谋,担当得起。
她只是偶尔偏头看一眼上央,上央微垂着眉目神色之中尽是悲痛之色,他与先帝亦臣亦友,先帝辞世,他或许比石凤岐更为悲伤。
天边开始泛起鱼肚白,初阳挣脱了云层的束缚,一跃而上,映在天空,发出万道金光,照亮了石凤岐刚毅果决的面孔。
他转头看着先帝,笑道:“寡人去上朝了。”
他走上陛阶,玄色龙袍在他身上翩然若飞,上面的金线纳的五爪金龙好像都要活过来一般,在天空上舒展他们伟岸的身躯发出一阵阵龙啸之声。
鱼非池发现,他着龙袍,如此合身,仿是天生,就该如此。
生来就该为帝的人啊,她的石凤岐。
唇红齿白的小太监一声唱:陛下驾到!
石凤岐虎步龙威,气势磅礴地步入金殿里,那双丹凤眼微微上挑,压着无尽的威势与霸气,睥睨着苍生大地。
他一转身,宽大的袖袍扬起,袖角像是划过了疆土与天地。
早朝有条不紊,人们对于石凤岐称帝并无任何意见,他是大隋唯一的皇子,唯一的太子,他的政绩,他的手段铺就了这条登帝路,他是名符其实,理所当然的大隋新帝,众人,只需臣服,只需跪拜。
他坐在宽大的龙椅上,安排着先帝的殡葬之事,他记得隋帝说过的话,早就在先太子石无双的陵墓旁边修好了先帝的帝王陵,先帝他不想葬在以前的帝王陵中,他想陪一陪他那早早离世的孩子。
有臣子对此提出异议,说是此举有违大隋祖训,不成体统。
石凤岐凌眉一扫:“先帝之事,难道爱卿比寡人更有资格对此予以安排?”
臣子便哑然,默默退下。
新官上任还三把火呢,何况新帝继位?不把火烧得满朝都是,就是他的开明仁慈了。
他先是与朝臣们讨论完毕朝中大小事,就跟他平时一样,处理得当,不出差错,没有什么能难得到他,然后才提及了先帝三道遗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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