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苏于婳见鱼非池一脸恍然的表情,笑道:“虽然我跟他没血缘关系,但是也改变不了什么。”
“我没说要改变什么呀。”鱼非池逗着苏于婳。
“你少在这里跟我耍鬼机灵,我还不知道心里那点心思?我小时候在家中不受父亲喜欢,自小在外婆家寄住,跟苏游的话,也算得一同长大。我们两个这么多年来是什么样的感情,我很清楚。他自己要犯蠢,总不能指望着我善良地陪着他蠢吧?”苏于婳真是无情得很。
“苏游挺好的。”石凤岐默默地加了一句,那天那三声“报”,喊得那叫一个时机恰当,那叫一个声如洪钟!
“送你啊。”苏于婳说。
石凤岐赶紧摇头,指着鱼非池:“我有她了。”
“恶心。”苏于婳骂了一声,却忍不住笑起来。
几人说着话,看着外面的好月色,三个人之间倒也好像很久没有这样好好喝次酒,聊次天了。
苏于婳望着外面的月色与水光,想起小时候,她对小时候的事总是记忆模糊,她自己总结为,因为从不多想,所以记忆就渐渐淡了,但是吧,父亲加注在她身上的那些棍棒,带来的是怎样的疼痛,她倒是还隐约有些印象,还有家中那些受宠姬妾们的孩子是怎么虐待她,逼她吃沙子的记忆,也还能隐约地记起来,包括她生母对她的冷眼和唾骂,也都能回想起。
不过有什么重要呢,他们都已经死了。
就更不用记着了。
如果因为他们都死了的原因,苏月也看不上自己吧?
世人所称道的苏氏一门啊,其中龌龊何其多,世人哪里晓得?
苏于婳喝完杯中酒,对鱼非池两个道:“我先回去了,明日还有得忙。”
“师姐慢走。”鱼非池点头送她。
等到苏于婳下了楼,鱼非池望着她背景,问石凤岐:“你说,苏师姐生来就是这样的性子吗?”
“不知道,不过我觉得,没有人生来就是无情的。”石凤岐搭着鱼非池的肩膀,说道,“就是有点同情苏游,挺好的小伙子。”
“唉,可怜,苏师姐只怕是一丝半点儿也不喜欢他。”鱼非池也叹。
“还好你不是苏师姐,不然我可就惨了。”石凤岐笑道。
“还好你喜欢的不是苏师姐,不然你还是惨,大写加粗的惨。”鱼非池也笑。
“为苏游干杯。”石凤岐提着酒杯递到她手里。
“为你我干杯。”鱼非池握着杯子与他碰一下。
他们身后的那条河是护城河,这种河平日里很少有什么大浪大涛,安静地流淌,安静地守护着这座古老的邺宁城。
河水浮着白月光,安静地往远方流去,遇到几个分叉口,分成几支水,其中一支带着一片白月光流进了一条大河,大河再绕山转弯,遇上几个礁石,碎开些花浪。
带着白月光的河水啊,他继续地往前流淌,听过了夜间捣衣女子的浆洗声,听过了有情男女私下幽会的情话声,也听过了战场上嘶鸣的战马悲泣声。
白月光啊,它白晃晃,惨兮兮地映在大地上,冷若清霜,固执沉默,也公平公正。
它既可以照亮心上女子的容貌,也可以照亮夜间冰冷的刀锋。
刀锋上残留的热血,凝不成血珠,一片片扬起的血线弧度,洒在半空里,掺进了白月光,将那月光染成了血色。
固守了百年的武安郡,在这片红色的月光里,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失守了。
很多人都不曾见过韬轲着战甲的模样,他总是一位商夷重臣的身份出现,他的地位是崇高的,他在商帝面前,也是很少需要下跪的,他很少亲自上战场,除非他觉得,这一战值得他上。
他手里握着一把盘龙麟纹刀,刀锋尖锐,他曾在无数个夜里轻轻地擦拭着这把刀,抚摸过刀身平滑如镜,舞起来有破风之声。
他不止是谋臣,他还是将军。
他从来,都是最好的将军。
只是,没什么人真正见识过罢了。
血色的月光照在他冷毅的脸上,刚硬的线条一改往日里的柔和内敛,他血猩的目光似带着狂热的战意,这战意强到,普通的马儿都受不住,会软下四蹄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所以他座下的良驹是商帝亲赐的一匹汗血宝马。
宝马宝刀配英雄,他今日是商夷的英雄,大隋的恶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