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鱼非池挑挑眉,长出口气,不想跟在这两人身后给自己找难受,下台阶的时候步子迈得大些,走得快些,错开他们两个往宫外走去。
“站住。”石凤岐慵懒的语调传来。
“太子殿下有事?”鱼非池转过身来看着台阶上方的他,心里头骂着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姑奶奶心里头正不痛快着!
“你不是不在意白衹旧地是大师兄的心血吗?今日何以为那里的百姓请命?”石凤岐高高在上地看着鱼非池,带着睥睨的神色。
鱼非池被他这样的眼神伤得不轻,端着她已经快要戴成面具的笑容,稳声道:“我不在意大师兄的心血,不代表我不在意普通百姓的性命,石凤岐,你高高在上是个王族,一声令下毁天灭地,你不知道家破人亡对一个普通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对一个人普通来说,意味着一生命运的改变,意味着骨肉血亲惨死眼前却无能为力,意味着孑然一身无处可去。
就像鱼非池这样。
石凤岐不能理解鱼非池这句话,更不能理解鱼非池在说这句话时眼中的恨意,她好像恨自己一般。
她果然是恨自己的吗?果然与自己是仇敌吗?
“鸿胪寺内还有些事要处理,我先下去了。”苏于婳没心思看他们两个在这里上演恩怨情仇,她有她的野心要忙碌。
“我与你同去。”石凤岐收回放在鱼非池脸上的眼神,与苏于婳并肩走下台阶,错开鱼非池的时候,轻描淡写地看了她一眼。
鱼非池站在那处,头顶烈阳,身上冰凉,只觉得自己很可笑。
像个白痴那样可笑。
回到家中的时候,鱼非池愤怒地掀了桌上的笔墨纸砚,死咬着牙关不出声,任由自己气得身子发颤。
“小师姐。”迟归端着一碗刚熬好的百合汤进来给她:“喝点吧,下火的。”
“他怎么能这么做!”鱼非池低声道,“他怎么能罔顾这么多性命!”
“他是大隋太子啊,万事以大隋为先,很好理解的。”迟归却并不意外的样子,端了百合汤放在鱼非池手边。
“我不理解!”鱼非池突然声音高起来,“是大隋太子,大隋帝君,大隋重臣,不应该更加爱护自己的子民吗?不应该更怜惜他们的性命吗?半点仁慈之心也无,他们半点良知也没有!”
迟归坐在那里,颇是无奈地看着鱼非池:“那怎么办呢?如果真的慢慢推进,瞿如师兄很难一举夺下一城的,兵贵神速这句话并没有错,而且,瞿如师兄也的确需要一场大胜来稳固他在军中的地位,一点点得到隋帝的信任,我倒觉得,石师兄是为了瞿如师兄好。”
难得一见,迟归会为石凤岐说话。
鱼非池惊诧地看着迟归,疑惑道:“难道我真的错了?”
“小师姐也没错,不过是不同的意见不同的方法罢了,但最后总是殊途同归的。”迟归拉着鱼非池拉着鱼非池坐下,把百合汤塞进她手里,苦口婆心地劝着:“你就看在我大清早起床去买百合,又熬了大个半时辰,还配了许多温补的药材的份上,喝了吧,小师姐。”
“我……”
“喝!”迟归不听她再说,只把百合汤塞到她嘴边,堵住她的话。
再加一把劲,石师兄,再残暴一些,狠毒一些,毁掉以前你在小师姐心中所有的好印象好回忆,这样,她才会得到解脱。
石师兄,你要加油啊,小师弟在这里祝福你早日得到须弥,早日成为了大陆霸主,早日让小师姐死心。
不要让我失望啊,石师兄。
纵使鱼非池明明知道她最好与石凤岐不要有过多交集,也知道她一旦接近石凤岐过多,就有被隋帝赶出邺宁城,甚至被隋帝所杀的危险,可是鱼非池的良心让她无法保持沉默。
她对许多事都不在意,哪怕许多事都会把她伤得体无完肤。
但是她是有自己底线与坚守的人,她可以为了一些东西,冒很大的风险,就像当年在南燕应对余岸之事一般。
她大可做个旁观者,冷眼瞧着,但是过份的肮脏令她愤怒,容不得有人草菅人命践踏她内心的良知。
所以,她虽知去找石凤岐是一件很危险的事,但是她依然去了。
这事儿没法找苏于婳帮忙,苏于婳比任何人都刻薄。
石凤岐听到鱼非池来找他的时候,正握着长枪练功,下人通传完毕,他只说让鱼非池等着,等他练完这套枪法再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