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系之争也多源于此,寡人没心思陪你们这些臣子们玩这些东西,故而,以偷龙转凤,换了一个孩子坐镇东宫,替石凤岐看着这太子之位。”
“东宫,从来都是石凤岐的,他,从来都是货真价实的太子,你们,可还有异?”
异这种东西,大家肯定是有的,只是大家不敢说。
这一手棋隋帝长得太久太深,看似高明,实则胡闹,放一个假太子在东宫里头让人拜了十几年,怎么想都是个嗝应人的事。
而且历朝历代的帝王,没一个跟隋帝似的这般胡来,连太子这种事关大隋未来的事情都要撒谎,都要折腾一番,说出去就是个天大的笑话,混账得离谱,简直是欺人太甚!
可是摆明了今日隋帝是要把石凤岐的太子身份大白于天下,谁在这个时候再去多话,就是忤逆之罪,小命都要丢在这里。
而且连权倾朝野的上央太宰都跪了,这些普通的臣子不跪不行,有异也不行。
所以,大家有异,也只能埋在心底。
隋帝见臣子们都“无异”,于是最后目光看向石牧寒。
这位二皇子近来的日子过得极是不堪,在边关被苏于婳坑得死去活来,险些丢失了武安郡这个重要的城池,回到邺宁城之后本想去试探一下石凤岐的底,结果又被众人戏弄侮辱了一番。
到了今日早朝,好嘛,他爹跟他说,你弟弟不是石俊颜那个无能的丑陋的蠢货,而是石凤岐这计谋深沉,手段非凡的俊俏公子。
石牧寒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才遇上了这么极品的一家人。
隋帝与石凤岐几乎是以碾压之势,把石牧寒的脸皮碾得血肉模糊。
他含着万般的屈辱与憎恨,几乎要恨得滴下泪来,死咬着牙关,铁青着脸色,慢慢跪下。
作为这场惊天事变的主角,石凤岐并没有说什么话,从头到尾都是隋帝在表演,他站在那里,面色沉静,无喜无悲的样子,他手中托着那件太子朝服,他觉得这朝服,有万万钧之重,压得他连头也抬不起,也不知在他的内心里,还想了些什么。
等到连石牧寒也跪下的时候,石凤岐才缓缓抬起头来,以睥睨之势看着下方众臣。
然后他将朝服递到了鱼非池跟前,低声道:“为我着服吧。”
这殿中唯一一个跟隋帝一样,从来没有跪下的鱼非池,淡笑着接过石凤岐手里的朝服,提着衣肩处一抖,抖开了那件宽大的朝服,上面的四爪神蟒像是活过来了一般,张牙舞爪,面目狰狞。
她握着那件朝服,仔细地为石凤岐穿上,细细抚开每一道皱褶,手指划过那些祥云与蟒纹图腾时,从容且沉默。
石俊颜与石凤岐身量相仿,这衣服穿在他身上,也就极为合身。
他穿这身衣服,果真是要比石俊颜有气势得多,更像一位太子,更像一个大权在握的人。
隋帝看着鱼非池为石凤岐着好太子冠服,神色有些复杂,他看着鱼非池,说:“鱼氏为无为七子之人,贤良淑德,聪慧绝伦,更擅天经地纬之术,即日起,立为太子妃,择日完婚。”
这个旨下得隋帝不是那么如意,在他的心里,他知道鱼非池是一个过份向往自由的人,这样的人本没有错,但是这样的人,不适合成为太子妃,也不适合成为未来一国之母,她不会有为了天下而牺牲她自己的觉悟。
但是隋帝也知道,能使石凤岐站在这里,并且使他一直站在这里的,只会是鱼非池,除非先把鱼非池稳在邺宁城,才有可能把石凤岐也定在此处。
而且上央有意让石凤岐带着鱼非池进宫,直面今日早朝这一切,就是让鱼非池明白,她今后要面对的是什么,她以后要走的是一条什么样的路。
至少,她此时没有逃走,就说明,她此时是妥协的。
这或许是稍微令隋帝有所满意的地方。
最狡猾的人莫过于石凤岐,他清楚立一个太子妃,需要哪些东西,要么是雄厚的家世,要么是显赫的威名,鱼非池没有前者,石凤岐利用苏氏一族,为鱼非池制造了后者,他制造了一个足以与他相配的太子妃背景。
他计划做得长远,远到今日,才看出端倪。
此刻放眼天下,还有哪个女子的声名比鱼非池更为显赫?世人说起手段通天,奇智绝顶的人,谁不提一声当年以一人之力,平复旧白衹所引发的七国之危的鱼非池?
他的太子妃,当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