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后蜀替你挡一挡,但别忘了,还有苍陵。商夷若借道苍陵南下,你们这娘们儿兮兮的地方,抗得住几下打?”
见音弥生不说话,石凤岐又笑道:“而且此事是韬轲所策划,商向暖从旁辅助,他们两个当年在学院里可是黄金搭档,鲜有对手,韬轲对白衹是抱着必得之心的,他想见他心上人,就必须尽快拿下一国,之前后蜀的一切只是幌子吸引我们注意力,我也不过是顺手推舟,帮着卿白衣除了许三霸,把帝位坐稳罢了。音弥生,不是我看不起你,放眼天下,敌得过韬轲的人,不会超过五个,你不在其中。”
音弥生听着沉默了许久,桌上的茶水凉了也未抬手去取,许久过后他才叹了一口气:“罢了,过不了多久这南燕的重责就不在我身上了,你们七国之事也就与我无关,操心这些做什么?”
“非池每天都在说这天下跟她没关系,七国之事跟她没关系,为此她甚至跟鬼夫子大吵大闹过,险些闹得不欢而散,但是你看她现在,逃得脱吗?”石凤岐笑一声,“难道你自诩比她更聪明?”
“是你把她拖进这些事的。”音弥生看着石凤岐的眼睛。
“不,是身在乱世,无人可逃。”石凤岐放下茶杯,翘起二郎腿架在窗子上,双手枕在脑后:“我已经尽全力将她排在这些事外面,但我总不可能让她耳目失聪什么也看不见听不见,她总会碰到一些事,然后身不由己。”
他偏偏头看着音弥生:“别将白衹的事告诉她,她心很软的,说不定为了窦士君就跑过去了,那才是真正的万劫不复。”
音弥生倒了那杯已经凉透的茶,起身道:“我不会告诉她的。另外,陛下一直在宫中等你,不止我的事,还有白衹之事他也想与你商量,或者说,想与上央先生商量。”
“别打上央的主意,他是不可能来南燕的,他可是我家师啊。”石凤岐笑一声,晃了晃脚尖儿。
音弥生不再说话,转身离去,然后重重地吐了一口气,像是要把胸口处的压抑都吐出去。
他便知道,回了这南燕,再无自由。
屋里的石凤岐还在晃着脚尖儿,晃得极富节奏感,目光穿过窗子不知望向烟波浩渺,他眼神幽深,万千风云藏在他胸口,他尽数掩好,不让烟火沾染鱼非池半分。
南燕是离乱世最远的地方,是最与世无争的地方,如果在这地方都不能让她继续快活自在下去,石凤岐也想不到,还有什么地方能藏起她。
“石兄,我来给你添茶水。”门外响起侯赛雷的声音。
“进来吧。”石凤岐纹丝不动地靠在椅子上。
“公子,您来南燕这件事,家里人知道吗?”候赛雷一边给他加茶水一边问。
“不知道,别告诉他们啊。”石凤岐瞥了候赛雷一眼,不过这话说了无甚用处,他与那茶棚里的姜娘一样,都是家里人。
石凤岐他去到哪里,都会有人往家中报信。
“公子你这不胡闹嘛,现在七国马上就要正经开战了,你还到处跑,当心连家都回不了。”
“去给上央写封信,白衹的事能拖就拖吧,好说是同门师兄弟一场,窦士君……唉,大师兄也是个好人。”
“哪里有好人和坏人之说,只有胜与败,活人与死人之分。”
“我说你这几年都学了些什么,啊,你看看你,说话比上央还刻薄!”
“我是为公子你着想,那位鱼姑娘很聪明的,你瞒不了太久。”
候赛雷靠在窗子上抱着胸,看着吊儿郎当没个正形的样子,哀愁道:“家里老爷要是看到你这副样子,怕是要气死了。”
“他不会气死的,他还等着我回去给他尽孝呢。”石凤岐笑道,“对了,那个后蜀偃都那边,有个商人叫叶藏,你跟他多来往一些,生意什么的在南燕多帮衬一下,吃点亏甚至被他吞了都没关系。”
“他是公子什么人啊?相好的?”候赛雷笑道。
“去你的。”石凤岐抬起一脚踹在他屁股上,笑骂道,“那是我兄弟。”
“公子诶公子,你这个心啊,以前是七窍,现在是九窍,我是看不穿你要做什么打算咯。”候赛雷笑道,“你来这里当真只是为了躲清静?”
“看穿不说穿,啊,会不会做人了?”
“行,您慢慢看着啊,我刚才可是看到鱼姑娘跟音世子出门看景去了,你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音弥生你个龟儿子敢撬老子墙角!”
话音儿还在屋里呢,人已经不见了。
候赛雷笑着摇头,提了笔沾了墨,叹口气再写个信,自家公子要胡闹,他们这些下人除了陪着闹,还能有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