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利欢喜,也不必再多留下看一看结局,他来时自然,去时也自然。
所以整个后背便是空门大开,若非是卿年,本该死去的人是他。
那本该是正中他后背的一箭,穿透了卿年胸前的盔甲,扎进了她的心脏,再从后方的盔甲中透出来。
那一箭,该是万钧之力,夹着无穷恨意,方有如此之大的劲道。
鱼非池站在那处,一时没有回过神来,双手还伸在半空中,刚刚还抹去过她脸上的血迹,怎么转眼手心里的人就不在了呢?
卿年的血溅出来溅在她脸上,她想起了那日晚上作梦时梦到一个世外桃源般的地方,那时也是蓬血洒在她脸上,灼痛她,叫醒她。
“卿年……”鱼非池低声一句,缓缓握紧双手收回来,低下头看到卿年倒在音弥生怀中。
一身戎甲,她骄傲而飞扬的样子,长发如墨,挥洒过热血与坚强。
“长公主,长公主殿下!”音弥生看上去很想解开卿年身上的盔甲,很想把那根箭拔出来,可是他不敢动,一动就要动到那根精致华美,又钻心刺肺的利箭。
卿年痛得脸色惨白,只是一双眼睛久久不肯移开地看着音弥生,一张嘴便是大口的血吐出来,她全身都在发颤,好像身体不是她的了一般。
“我娘说过,让一个男人记住一个女人,有两个办法,一个是细水长流陪他几十年,他自会记得,一个是为他而死留在他生命里,他绝不会忘,音世子,会不会一直记得我……”
“我……我会记得,我会记得你的。”音弥生第一次在自己不确定的时候,说出肯定的话,他不知该如何面对卿年这样浓烈的情意,他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是玉人,玉人无情,他对谁都是万般疏远的陌生姿态,对卿年也是如此。
只是卿年,何苦要倾覆一场年华来爱上他?
“记得就好……”卿年满足地笑着,惨烈而深情,手垂下,去了。
那样灿烂而热烈的生命,一下子就没了。
说没就没了。
亮得如同星星,却只是流星,美好得如同花朵,却只是烟花。
一瞬间呢,还未仔细将她的容貌细细看清,她就没了。
鱼非池看着倒在地上再说不了话,叫不了自己嫂子的卿年,神色迷茫,怎么会有人,在一瞬间就抽离出自己的生命呢?
怎么会有人,可以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付出自己的性命呢?
鱼非池一直都知道,生死由天,命不由己这个道理,但是,卿年她这么年轻,这么漂亮,这么善良,为什么会死呢?
“对不起。”音弥生低着头,声音发颤,紧紧抱着卿年。
他不是一个容易显露情绪的人,能为卿年做到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吧?
如果可以,他宁可当初不曾多手,不曾扶过她一把,不曾与她认识过,便不会害得她为了自己丢掉性命。
但是他真的有错吗?真的有对不起卿年吗?
也没有,不过不爱她而已,没有伤害过她,没有欺骗过她,坦承地承认过他不爱卿年这件事。
他也没错。
爱一个人没有错,只是爱上了不对的人。
不爱一个人也没有错,只是缘份未到,终不是她。
只是音弥生终将有可能,一辈子背负这内疚而活。
这样的记得,算不算一种残忍的折磨啊?
鱼非池一时间像是说不出了话,只是摇摇晃晃一步险些摔倒,商葚扶住她:“师妹?”
“师姐啊,师姐……”向来能言善语的鱼非池却在此时失语,说不出任何话来,她也没有哭,她只是心里绞痛得厉害,痛得连站都站不直,所以紧紧地抓着商葚的手,生怕自己会倒下去去。
“我已经看清了箭从哪个方向射过来的,派人去捉拿了,师妹你要坚持住。”商葚扶住有些失神的鱼非池。
“好,把那个人带回来,我要把他剥皮剜肉,抽筋饮血,挫骨扬灰。”鱼非池的声音听着好像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只是淡淡的陈述,可是任谁听了她这话,都不会真的相信她没有痛苦。
鱼非池心中剧痛,那方却传来许三霸的大笑声,他已是强驽之末,在瞿如的攻击下败势如山倒,却依然在放着狂语:“死得好,死得活该,不止这个贱货,还有卿白衣也必死无疑,休想活过今日!要我死?要我死你们就都来给我陪葬吧!”
“是吗?”卿白衣淡淡的声音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