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凤岐那番推心置腹的话赢得了卿白衣的信任,他答应石凤岐,会助他一臂之力,只是他也知道,此举必会令温暖难做。
他走到琉璃殿外,远远看着温暖在偌大空寂的宫殿中活得如个行尸走肉,他想,等事情了了,就送她去商夷吧。
温暖看见他,走过来问他:“为何不进来坐?”
“怕打扰你。”卿白衣苦笑道。
“你不怪我吗?”温暖说,“许清浅对石公子所做的事,我是逃不掉干系的,那法子……其实是我教给卿年的。”
“你以为我们不知道吗?我们都知道,我们都不会怪你。”卿白衣与她并肩而行,漫步在夏日繁花丛,“石凤岐与鱼非池那样的人,根本看不上这样的小麻烦,也根本不在乎这种事,他们的目光与心胸,我不知道有多大,是我这个堂堂后蜀国君,都看不到的地方。”
“他们……的确是人中龙凤,难有人能出其右。”温暖笑道,苍白的脸上这笑容看着很虚弱。
“是啊,人中龙凤,所以,不论你与卿年做的事情有多令他们恼火,他们也不会俯下身来在意一番。”卿白衣顺手摘了朵花在掌心里细细转着,“近日,你就不要出宫去了吧。”
温暖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终于,你们还是要动手了吗?”
“温暖,我知道你心在商夷,心在商帝,我也不会再苦着你,把你强留于此,一旦许家不在,你也就失去了作用,商帝……商帝会把你接回去的。”卿白衣心口其实很痛,放弃一个萦绕心魂的人,自是很痛的。
温暖停下步子,抬头看他:“你……你不后悔吗?不后悔留了我这么久,给后蜀带来这么大的麻烦吗?”
卿白衣摇摇头,笑着将掌心小花别在她发中,说:“当皇帝呢,是很难有任性的时候的,留你在后蜀,是我做过的最任性的事,我很高兴,并不后悔。”
“我后悔,你知不知道,其实你会爱上我是因为……”
“因为我的确爱上了你,与旁的事无关,你这么美好,值得我去爱慕。”卿白衣笑着打断她的话,转身看着满院的花,“至少,你留下了这花圃,宫里的下人都很懒惰,从来不会仔细用心地照料这些花草,剪得一样高,修得一样平,一点意思也没有,你看你把这花圃照料得多好,各有姿色,自在生长。”
温暖不说话,望着卿白衣的后背,她自小跟在商略言身边长大,见多了帝王霸气与果决,更见多了他的无情与冷血,她来后蜀之前,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一位帝王,如同卿白衣这般。
她后悔,悔不当初,来这后蜀,害了卿白衣。
所以她并未把石凤岐他们准备对许家下手的消息告诉任何人,既没有通知许家,也没有通知商夷,她亏欠卿白衣,能做出的最大补偿,竟然是什么都不做。
她在寝宫中,拥着商略言给她带来的那瓶酒,露出一个最惨烈的微笑。
诚如卿白衣说的那样,鱼非池与石凤岐的目光,从来都不在这一宫一殿上,他们会同情温暖的遭遇,会怜惜他们的不易,但真正行起事来,不会在乎任何旁人的感受。
他们是无为七子,学的是天地经纬之术,不是儿女情长,从来没有人教过他们,在足够多的利益面前,足够危险的情势之下,还要去顾及一番别人的情爱。
说来许家算得上温暖的娘家人,只是这关系疏远了太多年,如今又纯粹是利益相挂勾,血脉亲情就更为稀薄,若不是有商帝强行在中间牵上一条线,温暖与许家根本不会有任何瓜葛。
鱼非池有时候也很迷茫,商帝到底爱不爱温暖?
如果爱一个人,如何舍得这么辛苦她,利用她?
石凤岐给出过解释,爱自然是爱的,只是爱温暖不及爱这天下多。
鱼非池也就释然,试问有哪个男子,会觉得天下比红颜重?
怨不得商帝,怨造化弄人。
这样的小情绪只是她夜间睡前的偶尔轻愁,更多的时候,鱼非池更愿意把精神与力气放在她想做的事情上面。
近来许家很是不容易,或者说,许良人很是不容易,许家三人里,许三霸在朝中的地位依然超群巩固,而许清浅直接已经“睡”了石凤岐,只等着一个机会便要逼婚,唯一焦头烂额的只有手掌许家生意的许良人。
兵权可以给他做生意带来极强的后盾,让他不必受制于任何人,甚至可以蛮横许多,但是兵权并不能给他生银子,能生银子的依然是实打实的买卖。
隋帝不是个东西,最肥的粮食生意他只肯给叶藏做,许良人不论怎么争取怎么使绊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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