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池别的人倒不担心,瞿如商葚本就是武功好手,朝妍也有叶藏护着,就是这豆豆小小的个儿,小小的人儿,又没几分功夫傍身,怕是一路不易。
几人叙话一番,看着天色不早,他们也要及时赶到山下,不能再耽误时辰,众人依依惜别,纷纷道保重,便只留给他们一个个背影,朝妍不时回头,多情又感性的她都忍不住哭了起来,抹着眼泪不舍得。
鱼非池等人站在这学院门口,看着那一行人下山,身影渐渐化作黑点消失在缭绕着云雾的索道上,相处两年,终是要道别了。
两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依着鱼非池往日里寡淡的性子,临着这离别或许也难生几分伤感,只是后来在一起经历了太多事,不知在何时间,鱼非池那颗比石头还要硬的心也被他们捂热了几分。
总没有人可以心安理得地一直接受他人待自己的好,总会做出一些回应,鱼非池在一次次的回应中,与他们也结下了些不算至深,但也绝不浅的情谊,此番看着他们下山去,也不知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得着。
须弥大陆这么大,谁人知晓他们最后会去何方?
这样想想,总是觉得有些遗憾。
“别难过,等我们下了山,再去找他们就好。”石凤岐自然而然地伸过手揽住鱼非池肩膀。
鱼非池偏头看,两根手指拎着石凤岐手掌扔到一边,老成地道:“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我看得开。”
几人再往回走时,方才惊觉,偌大的须弥学院里,陡然清静,原来的三百弟子只剩下他们七人。
原本随处可见的白袍弟子在学院中再难寻身影,古拙大气的学院空空荡荡,说句话都能有回响,再也没有人会折了那投射而下的疏落阳光,光柱一道道肆无忌惮地穿过了回廊,染上幽深与寂静。
还有那株新芽抽得正好的吉祥槐,待得他再结出米花的槐花时,这树下再不会一对对有情人说悄悄话,任由花落满地也不会有谁来再叹一声可惜。
学院里除了司业与役夫外,弟子只剩下这七人。
窦士君带着初止与苏于婳自不远处慢步走来,对着他们四人道:“以后这学院里便只有我们七人互相关照,所以,我想我们应该再重新认识一下,我作为大师兄,冒然作了决定,还望诸位师弟师妹莫怪才好。”
鱼非池悄然抿了下唇,说老实话,她真没兴趣,不止对苏于婳和初止的来历,她对任何人包括石凤岐在内,对他们的来历一点在意的地方也没有。
但是石凤岐一手在后面挡住她退路,笑声疏朗:“这是哪里话,大师兄想得如此周到,我们这些做师弟师妹的感动还不及。”
“石师弟不怪就好,这位是三师妹苏于婳,想必诸位对游侠苏氏一族都有所耳闻,三师妹便正是苏氏传人,往日在学院鲜少露面,怕是大家也不认识吧?”窦士君抬手指着左侧的苏于婳。
苏于婳着黄色中衣,领口袖边都露出一些暗黄色的料子,她那双眼睛使人难以忽视,她看什么,都好像是在看一块石头,看任何人都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一般,不带任何多余的感情,就好像她这个人无情无义无求无欲一般。
她没有说话,只是轻点了下头,算是问好。
“四师弟初止,西魏国人,书香门弟,自幼饱读诗书,涉猎极广,司业曾拿他答卷与我看过,文才斐然,妙笔生花,在下多有佩服。”
窦士君用了不少好话语来夸初止,怕也是看出了初止先前割了庄言的脑袋截糊,巴结上戊字班的这件事,让鱼非池和石凤岐心里不痛快过,为避免日后有什么矛盾,想要早早化解了。
初止走上前一步,拱手行礼,对着鱼非池石凤岐一拜:“当日之事,实在逼不得已,还望石师弟,非池师妹多多包涵。”
“既已同为鬼夫子门下,过往之事只要说开了,便也当一笔勾销,初止师兄此话言重了。”石凤岐抬起他手臂扶他起来,面带笑意。
窦士君介绍完初止,又转身看向这边站着的四位,笑道:“想来这四位的大名,苏师妹与初止师弟都是知道的,也就不需我再作介绍了吧?”
“如雷贯耳。”初止说。
“我做了什么,你们就如雷贯耳了?”鱼非池小声地反驳。
“每回小试的倒数第一与倒数第二,一举杀进下山五名额不说,还同时夺得了七子名额,想不让人如雷贯耳也难啊。”石凤岐不失时机地调侃鱼非池。
鱼非池“啧”了一声,皱着眉头瞥着石凤岐,拽了拽迟归:“阿迟,他嘲讽你,弄死他。”
“可是石师兄也嘲讽你了呀。”天真的迟归说。
鱼非池再偏头看迟归,这小屁孩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上道,才能听得懂她的话?所以她十分忧伤地叹气:“阿迟,你这脑子到底是怎么考进的无为七子?”
“反正我在可没在答卷上只写一个字。”迟归扁扁嘴。
鱼非池满面怒容,众人大笑不止。
在这笑声中,他们开始了为期一年的,所谓闭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