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激灵,又好奇地问道:“小师父你脖子怎么了?”
“没事。”
总不好说,昨日石凤岐那手刀下得有点狠,砍得南九这会儿还没缓过劲儿来,后颈痛得厉害。
他们有点冤枉了石凤岐,石凤岐虽然不在客栈里,但是他也早就说过了,他要替鱼非池解决这件事,旁人只需等着,他既然答应了,就自然要去做,否则在这客栈里干坐着能坐出什么事来?
若是有人得幸,见到此时的石凤岐那就好了。
他脱下了学院里的白色长袍,换了一身藏青的公子长衣,外袍有宽大的袖子,行走时迎风鼓动,袖中藏尽玄机,中衣领口处绣着精致华美的图纹,曲折环绕一直到腰间,腰间一抹玄黑锦带镶嵌白玉,泛起温润而内敛的光泽,青玉束起他漆黑的墨发,余下的铺在他后背,顺滑如瀑,怕是连女子看了都要嫉妒。
面如冠玉,凤眸潋滟,长眉一压,便是天成的公子世无双。
他褪了一身的白净无暇,着了一袭高雅清贵。
当真是清贵,那种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优雅,大气,清冷,高贵。
“见过公子。”老街上那卖黄米酒的老伯低眉顺眼匍匐跪地。
“叫你准备的东西准备得如何?”不似学院里那般嬉闹的模样,他此时说话,本就微微低沉浑厚的嗓音更显威势,透着久居上位才能养出的自矜与淡漠。
老伯垂首:“已然备下,只等公子吩咐。”
“战神赋可传出去了?”
“诸方已得令,对公子归来,大家很是欢喜。”
“欢喜?”石凤岐微微掀唇,如含一片刀锋在唇间,邪戾含煞,“是吗?”
“不敢瞒公子,也有些不欢喜的人。”老伯如实道。
“不听话的狗该如何处置,清伯你是知道的吧?”石凤岐语气淡淡,字句凛然。
清伯低头:“知道,请公子放心。”
“此事我要万无一失,若出纰漏,你那酒馆,也不必再开了。”
“明白。”清伯背后一身的冷汗,多年不见公子这般正经下令,此时听来,竟觉心慌胆颤。
“退下吧,让下面的人口风紧一点,若是让商夷国的人探去了风声,就都割了舌头,赶去武安郡养老吧。”
清伯点头,起身倒步退下,自始至终不敢抬头多看一眼石凤岐,与在酒馆里时天差地别。
他在内心暗自思忖,他们的公子,当真是长大了,往日里他们这些老部下,都只是敬他,现如今已开始有了畏,敬畏于他。
敬畏好啊,得人敬畏,方可御下。
这是一间密室,地方不大,物件简单,一桌一椅一茶,墙上挂几幅不知名的山水画,石凤岐修长均匀的手指执杯,点了一滴茶水溅射而出,打在其中一幅画上,画轴自行卷起,里面露出一扇门,有人从门后走出来。
“林誉见过公子。”来人是一女子,眉浓目大,肤色偏黑,利落飒然,腰别短剑,单膝跪下。
“去皇陵,告诉石俊颜,该回来了。”石凤岐品了口茶,头不抬身不动,甚至连眼神都沉稳如石。
“是,公子。”林誉没有多话,立时领命便欲退下。
“林誉。”石凤岐叫住她。
“属下在。”
“再熬几年,快了。”石凤岐依旧未看她,只是望着杯中茶水,眼底泛起一些疲惫的神色。
林誉抬头,脸上露出个笑容,那是对石凤岐绝对信任,绝对信服的笑容:“属下知道了。”
当林誉也退下,这密室中又恢复了清冷,石凤岐站起身来,看了看身上这一身的华衣,挥了下宽大的袖子,又抚过腰间的明玉锦带,似是嘲讽似是苦笑,轻哼了一声,然后缓缓解了那镶白玉的腰带,取了那束墨发的玉冠,换回了学院里的白色长袍。
“我还能穿你多久?”石凤岐低声自问,心里却知道答案。
穿不了多久了,待回了学院,三年毕,他便要脱下这身衣服。
当真是怀念啊,怕这一生,只有学院里那些日子是可以无所顾忌,肆意妄为的。
他拍拍脸颊,换上在学院里时才有的那种轻松神色,仿佛刚才这清贵无双的公子只是昙花一现,按动了密室的机关,步子缓缓,往云客楼走去。
在那里,有他不管是何种身份,何种模样,都不舍得放手的人。
所以,做一些自己不愿意不喜欢做的事,当一回不衷爱不情愿的清贵公子,都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