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以前,他总喜欢带秦珂出去走走,但是结婚以后,因为繁忙两人都很少在一起吃饭。
对于父亲,他以前总是仗着自己有钱,让生活秘书给他父亲订机票,争取在退休以后的这几年环游世界,他给他很多的钱,甚至希望丧偶多年的老父亲可以再找到一个老伴儿,不至于孤孤单单的过一生。
他以为自己做的足够多了,他以为自己做了很多的努力,但是事实上是,当孩子出生的时候,他正在和一个跨国公司的老总在酒桌上喝的天昏地暗,日本人喝酒很厉害,褚一年一杯杯的灌去,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起来,醉酒过后,一睡三天,甚至错过了孩子因为脐带绕颈而了三次病危通知书的情形,秦珂所以不原谅他。
如果说在一开始没有完全的尽到丈夫和父亲的责任就像是一个巴掌狠狠的甩在了褚一年的左脸,那么父亲的体检单则是狠狠的甩在了他的右脸上。
母亲在生完褚一刀以后没多久便去世了,褚一年对她的印象也不是很深,只记得在很小的时候,她会围着一个围裙在厨房里慢悠悠的炒菜,有时候切了一个完整的西红柿以后会笑着把他叫过来,然后一片酸酸甜甜的西红柿切片便进入了他的嘴里。
“小年,西红柿里面有很多番茄红素,对人体很好的,你不喜欢吃甜的,吃点这个正好。”末了,看着褚一年酸的眼睛都眯起来,还要很好笑的补充上一句,“你和你爸爸一样,都怕酸。”
除了这个,其他关于母亲的形象就像是蒙着一片薄薄的雾,影影绰绰的横亘在他和那个世界上最爱他的长辈的面前。他以为父亲也一样忘记了,以为所有的一切前尘往事就像是被存放在一个厚实的檀木箱子里面,尘封着,等到了然烟去的那一天带走,他以为自己足够孝心,但是却没注意到父亲每天晚上都因为思念亡妻而睡不着觉,而是要抱着妻子的照片和一瓶老酒来助眠。
酒和思念掺杂在一起,长时间不仅摧毁人的身体,还有意志。
褚子雄不动声色的逐渐老去,直到检查出来因为饮酒而引发的酒精肝,褚一年这才意识到他的家庭真的出现了危机。
是的,他连同父亲一起欺骗了褚一刀,但是,褚一年不为自己做出的举动而后悔。褚一刀是他最小的弟弟,母亲因为生他落了病根,然后去世,父亲每天惦念着不归家的褚一刀而暗自神伤。
为了保全家庭的和谐,褚一年不得不这么做,也必须这么做。
父亲得了肝癌这事儿瞒不了多久,但是只要熬过这一段,只要熬过这一段……
脑袋里的这些事儿让褚一年的意识有一点点的情形,他微微的睁开自己的眼睛,但是眼前还是一片漆黑,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用了很大的力气,但是却没有掀开自己的眼皮。
太沉重了,感觉太累了。
褚一年觉得自己的眼角有泪。
周围‘滴滴答答’,就像是前不久他刚刚进入停车场的时候听到的那样。但是又不一样,因为现在‘滴滴答答’砸在地上的不是别的东西,而是他褚一年流出来的血。
刚才他拉开车门的时候,褚一年透过车体的反光看见自己身后的不远处有一个体格硕大,头戴面罩,穿着一身黑色休闲装的男人。这样的造型本来就不是什么善意的造型,更何况对方的手里拿着一个又粗又长的铁棍。
褚一年要是再犹豫那就不是他了,直接拉开车门,然后钻进了车子里面,车门都上了锁以后,褚一年连安全带都顾不上扣,直接拧开了车钥匙,然后就准备驾车先走再说。
几乎是车钥匙刚拧开的时候,车里的警报就开始响了两声。
他的油箱漏了。
所以刚才‘滴答滴答’的响声不是别的,而是他的油箱在不断的往外滴油,对方已经破坏了他的油箱,所以他并不组织褚一年爬上他的车。
所以对方明明可以距离他更近一些,但是却和他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猫捉老鼠的游戏。
褚一年来不及多想,就看见对方将手里的铁棒高高的举起来,随后猛地一挥,只看见性能极其优良的车子前面的防爆玻璃安然无恙,只不过整个车身就像是安装了一个弹簧一样,微微的往上弹了一小。
用不着几次,这个车子的挡风玻璃就会被他给敲碎,褚一年心里想。
车子不能发动还不如两条腿好用,但是如果此刻车的话,褚一年有把握自己会像一块年糕一样被对方的大铁棒给拍成一滩泥。
到底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褚一年自问自己虽然平时手段有点雷霆的感觉,但是在实际上,他没有做过太阴损的事情,不过现在的人,谁有说的准的?
褚一年脑袋里面甚至简单的划过一个甚至可以说的上是单蠢的想法,要是对方砸碎了车以后消了气,是不是今天晚上的麻烦就暂时停止了。如果是这样的话,褚一年真的不为了自己的车而感觉心疼,甚至觉得它‘死的’值得。
对方狠砸了几车子的挡风玻璃,褚一年不敢乱动,实际上,就在车身和人身安全都受到巨大的威胁的同时,他的脑海里面一闪而过了几个想法。
第一,他绝对不要给秦珂打电话,现在她就在楼上,他走的时候她正在给孩子收拾睡衣,准备哄着自己的小宝贝洗澡睡觉,再过一小会儿,他生命中最重要的这两个女人就要躺在柔软的床上,窸窸窣窣的说一会儿小话,然后台灯熄灭,均匀的呼吸铺散在整个屋子里面,然后慢慢的睡着了,第二天一早,微微倾泻开来的阳光会代替他来叫醒他们俩。
第二,现在他可以不用担心父亲的假肝癌到底可以瞒褚一刀多久了,褚一年有点自嘲的笑了,他今天遇到的这情况,不管到底是因为自己,还是什么原因,都要赖在褚一刀的身上,倒时候就是不让褚一刀离开家,不要出去拿命去冒险,也算是自己尽到了一点当哥哥当儿子的义务和责任。
不管是多么强大的人,敲击了那么多次以后应该也是累了,之间对方整了自己的面罩,然后将铁棒拄在自己的身侧,随后目不转睛的看着车子里面的褚一年。
二人目光相对的时候,褚一年看见了他眼睛里面闪烁的杀气。
褚一年无声的叹气,感觉有些事儿真的是出乎意料,之前在屋子里面,褚一年甚至还在心里面指定了一个小小的计划,早点挽回秦珂的心,然后早点让她和孩子都好好的守着自己,再也不用晚上已经一身疲累了,还要开车往自己的家里面走。
身体已经够累了,更何况加上心灵的负重。
但是眼前的一切让一向务实的褚一年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盲目的乐观主义者。
车子的油箱已经破坏掉,别说现在不能开,就是可以打火,褚一年也不敢动,车子爆炸了事小,要是开到街上去的时候再爆炸,倒是会连累不少无辜的群众。警报也失灵了,否则,车子的警报一响,没准儿还会让几个已经陷入睡眠的人起来,救他于火海之中。
监控设备也被切断了吧,要不然这小区的保安就是去和周公去约会去了。
褚一年觉得自己的心态也是太乐观了,就这个时候,还有打趣的**。
褚一年面无表情,他等待着,当那个男人挥起铁棒的时候,他猛地放倒自己的座椅,随后身体异常矫健的从车子的前座挪到后面去,然后迅速的打开了后面车门的门锁,然后跳车来,几乎是他刚刚从跳到后座位去,那个男人就把车子的挡风玻璃给敲碎了。
对方手里的铁棍先是像一个深陷在沼泽里面的脚一样,铁棍切入了挡风玻璃的一小块,那一小块正对着驾驶的位置,如果褚一年刚才还在车里面,那么这个铁棍的指向正对着他的脸。
褚一年的动作让对方气急败坏,主要的反应就是他开始猛地抽出铁棍,然后身体的倾向朝着褚一年准备逃跑的方向。
铁棒猛地抽出来,挡风玻璃就像是一盘崩溃的散沙,哗啦啦的瞬间悉数洒在了四面八方。
褚一年就像是要争夺奥运会的奖牌一样的跑,随后他感觉到自己的身后有一阵风,褚一年顾不得其他,继续的往前冲冲冲,他觉得自己的肺部就像是要炸裂了一样,马上就要喘不上来气了,甚至觉得自己的眼前有一点点的花。
这就是长久不锻炼的劣势。
褚一年的脑海里面浮现出褚一刀的话,随后他晃了晃自己的头,然后一阵剧痛蔓延到他的四肢百骸,之前敲碎挡风玻璃的那根铁棒,结结实实的砸在了他的肩胛骨处,然后擦着过去,在水泥地面上发出一阵阵刺耳的撞击声还有属于金属的独特的清脆声。
褚一年被砸的往前趔趄的几步,但是两条腿就像是不止疲倦一样继续机械的向前跑。
他的目标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