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在后宫的一座后花园里,传来了一阵如水的琴声,琴音袅袅似山泉流出。
一位体态轻盈,年方二八的柔美女子正在用修长的手指拨弄着琴弦,她的肌肤光滑得就像冬凝的白脂,清丽得又像早晨的露珠,嘴角似笑非笑,晶亮动人的眼眸如一汪秋水,一双梨涡若隐若现。
她穿着翠绿绫罗上衣,系着白色拖地烟笼长裙。随着这位女子的一颦一笑,琴声时而清脆如珠落玉盘,时而低回如呢喃细语。
“公主!”旁边一个站着的穿粉红衣服的丫鬟说道,“外面风大,披个软毛织锦披风吧?”
这位被称为公主的女子,小巧的鼻子微微上翘,似乎有点生气,琴声嘎然而止:“怜儿,这次牧哥哥从这儿经过,你打听清楚了吗?”
“公主,放心,我让太子的小跟班给他传话了。”怜儿小声说道。
“哦,那就再等一会,不过有点冷。”安梦洁缩了缩肩膀。
“仙气飘飘的衣服一般都这样,公主您一定要经得住,这才能美丽动人。”说着怜儿用手弹了弹有点发皱的纱裙。
“你真不像女孩子?”安梦洁白了她一眼。
“这才能衬出您公主的气质不是?”怜儿伸了一下舌头:“自从上次李牧被派到雁门郡,公主便一直郁郁寡欢,这次总算如愿了。”
“牧哥哥,不知长高了吗?变帅了吗?”安梦洁用如葱根的手指捂了一下脸,有点害羞的笑笑,满腔思绪一下子那飞到万里之外。
那总是玉树临风,披着满满一身的阳光,透着淡淡的微笑,一双清灵透彻的眼眸弯弯的,就像夜空里皎洁的下弦月。
那从小便才学盖世,名满赵国,惊才绝艳的少年便是她的牧哥哥一李牧。
从小和太子哥哥交好,他们在一起总是能热烈地探讨一下对时局的看法。
李牧对当时赵国的政治、经济、文化、制度等提出过一系列改革意见,对赵国在乱世中如何强大更有着自己独特的见解。
赵王对李牧更是早有耳闻,小小年纪便被委以重任,独当北部戍边之责。
安梦洁还记得那是春花飞舞的季节,和李牧在园中不期而遇,本来自小就轻易喊出口的牧哥哥,这一次却因为离开没有喊出来。
李牧要被派到很远的地方,想到每次和离姐姐惹出的麻烦,总是都是他替她们解决,而以后就没人保护她们了,心里总是失落得难受,眼中的泪水好像下一秒就会滑落。
而李牧对着安梦洁,也故意露出一副玩世不恭的笑脸。透过这张笑脸,安梦洁发现那两道浓浓的眉毛下,那一湾深邃的眸子里正泛起柔柔的涟漪。
涟漪映照着安梦洁,包容着她,抚慰着她。
看着李牧这似笑非笑的眼睛,安梦洁也不由得脸色绯红起来,小心脏砰砰直跳。
“傻丫头,本人身上的零件可都在,哭什么?”他低沉磁性的嗓音有意嗔怪道,朝她俏皮的眨眨眼睛。
安梦洁也不好意思地将视线看向别处,眼泪当然没有流出来,只是跺着脚,薄怒微嗔道:“牧哥哥,你怎么能这样?”
李牧好像知道了她心中的想法,轻轻地点了一下她的鼻子,说道:“牧哥哥要离开了,知道你心里难过,可是,牧哥哥本来就是行军打仗的人,出去是经常的事,这样吧?他指着身后的怜儿,以后由她来保护你。”说着,习惯性地揉了揉安梦洁柔软的头发。
看着后面那个女孩豪气的模样,安梦洁有点羡慕地白了李牧一眼“我才不要人保护,”哼,好歹人家穿越之前也是个特工,虽然是文职,可也会拿个枪,打个人什么的。
只是穿越过来的十六个年头,安梦洁被安宁照顾的太好,从嗷嗷待哺的婴儿,长成了如花似玉柔柔弱弱的少女,连最基本的防身功夫都不行,自小便被当成了弱鸡。
“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安梦洁低垂着头,两只手交叉着:“自己真要人保护吗?”哎呀,好像比喻不对,自己可不是个小人,呸呸。。呸。。。。
李牧见安梦洁粉颈低垂,两手轻轻捏着衣裙,一股熟悉的淡淡清香又暗自袭来,心中也一阵慌乱,但他很快按捺住自己的心,暗想:公主,是指我小人吗?我经常驰骋沙场,这次镇守雁门关,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相见,宁愿让你误会,也不想看到你伤心。
“你们俩人猜谜语呢?”怜儿看着眼前的俩人不由笑了。
“哦,牧哥哥!”安梦洁愣了一下,从脖子上解下一块玉佩,递给李牧,“这是姆妈留给我的一块玉佩,和我手上的镯子本是一对,希望可以保佑你,陪在牧哥哥身边。”
说完一双大大的水灵灵的双眸,就这样含情脉脉地看着李牧。
李牧也装作很随意地接过玉佩,微笑着点点头,不忍接触安梦洁那温柔的眼神,伸手把玉佩揣入怀中,昂然离去。
他本想决不回头,但走了十余步,还是忍不住转身,只见安梦洁依旧呆呆地站在原地,凝视着他,和天地形成了一道凝滞的风景。不由心头一酸,低声自语道:“原谅我!”便大踏步而去。
谁也没有注意到旁边的树丛中,何时多了一条修长魅惑的身影,俊美得有如神坻的面容上带着一抹雍懒的笑,漫不经心的眼神注视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