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她不敢拿开水泼我的。
打完水之后,我和莉安一前一后在走廊里走着。
这是一种缘分不是吗?
全世界有那么多的人。
星球飞速地转着,飞速地奔忙着。
池西落想:
在一种神秘力量的加持之下,是不是有一双手,一个插满了人的球,腿朝外,脸都被挤在一起。
这颗球飞速地转着。
这双手非常不客气地从毛球上拔出一个又一个的人,然后再丢到飞速旋转的地球上。
同一个国家,同一个城市,同一个区域,同样的年龄,同样的补习班,同样的上课时间。
多么的默契。
只不过冥冥之中已经注定了,遗憾的是这种默契并非友善。
莉安和那个核一般的女孩,隔着我一个座位坐着。
两节课以后的课间。
她走了过来,把他那杯热水泼了我一脸。
“洗洗脸再洗洗眼。看什么看,你妈不太爱干净,你也不会干净到哪里去。”
我居然只是庆幸她没有在倒完水回来的时候就那样做。
那样的话,我就毁容了。
后来我明白,学术上,这叫斯德哥尔摩症候群。
我本来就不怎么好看的容貌,更是要雪上加霜。
水还是太烫了,也太凉了。
特别是水花四散以后,各自冷静下来。
冬天的风吹着,不一会儿,我潮湿的脸就像是被糊住了一样。
夜里,我在镜子前端详了自己很久。
我站在镜前扭扭捏捏。
不敢正视那一张长得像羊似的脸。
西落的母亲传下来的,但只有西落看起来像一只羊。
我觉得那不是美的,我不爱她。
我总是想着,如果我的脸颊,再圆润一下就好了。
我的下巴应该再尖一些。
或许眼睛不应该如此狭长,再大一些会更好看。
还好,那不是一杯开水,谢天谢地。
她眼中的自己,和父母眼中的不一样,和老师眼中的不一样,和朋友眼中的不一样。
很尽量才能使他们看起来一样。
有一种人,她就这样。
二
周易舫目不转睛地盯着讲台前,不知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儿转身回来,他的座位在池西落前面。
西落摊开手,问他拿试卷。
他总是会吧订正完的卷子借她参考。
他也常哄她帮他编作文。
他的严谨细致,她的浪漫不羁。
如此完美的前桌。
莉安也已经对完了答案。
他们俩人一前一后回到座位。
一个把目光粘在西落头上。
另一个把目光黏在西落的,头顶,之上。
“西落,卷子。”周易舫把试卷往我手上一递,顺势可能想拍拍西落的手。
“谢谢。”
“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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